劉根握著發燙的手機,腦子裡隻剩一片轟鳴。
售後?
修煉基地?
年卡?
他的理智正被這些離譜的詞彙反複碾碎。
電話那頭的李將軍沒得到回應,語氣愈發謙卑,唯恐觸怒了那位神秘的前輩。
“劉先生?我們的意思是,前輩的神威造化,我等不敢妄加揣測。隻是那處寶地,若能善加利用,對我江城幸存的修行者而言,是天大的機緣。當然,一切以前輩的意願為準!”
劉根的大腦終於重新開始運轉。
他想起老板對材料品質的苛求,想起老板對那一百萬現金的淡漠。
一個念頭在他混亂的思緒中豁然成型。
老板在乎的,從來就不是錢。
他調動畢生的演技,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艱澀而高深。
“老板的手藝,留下的痕跡,自然有其價值。”
電話那頭,李將軍和玄清道長對視一眼,心神劇震。
果然!
前輩出手,並非毫無代價,因果早已落下!
“是是是,晚輩明白!”李將軍的聲音裡透著一股茅塞頓開的激動,“不知前輩需要我們做些什麼?是需要布置聚靈陣法,還是供奉香火?”
劉根的嘴角劇烈抽搐。
再讓他們猜下去,老板這紮紙店怕不是要被當成祖廟供起來了。
“老板說……”劉根艱難地轉述著自己對老板的理解,“場地使用費,按月結算。”
“具體費用,看你們能拿出什麼‘耗材’來抵。”
“……啊?”
李將軍徹底懵了。
場地使用費?
按月結算?
玄清道長一把搶過電話,聲音都有些發飄。
“先生的意思是,前輩願意將那處‘神罰之坑’,租……租給我們?”
“可以這麼理解。”劉根感覺自己快要虛脫了,“你們把能找到的,年份久遠的,或者有特殊來曆的材料,列個單子。我拿給老板過目。他看得上,這事兒就成。”
掛了電話,劉根像一條脫水的魚,癱倒在椅子上。
他感覺自己不是在當傳話筒。
他是在替一個隱世神仙,跟凡間最大的兩個勢力,進行一場他自己都看不懂的商業談判。
他抹了把臉,步履蹣跚地走向紮紙店。
這差事,太折壽了。
……
紮紙店裡。
薑白剛吃完早飯,正在收拾碗筷。
劉根推門進來,臉色比店裡沒開燈的角落還要難看。
“老板,那個……城東那個坑的事。”
薑白把碗放進水池,頭也不回。
“怎麼了?塌了?”
“沒塌。”劉根竭力組織著語言,“他們想……租。”
“租?”
薑白擦手的動作一頓。
他轉過身,看著劉根,眼神裡帶著一絲古怪。
“租那個坑乾什麼?種蘑菇?”
“他們說,那地方適合……修煉。”
“哦。”薑
白明白了,“我那一拳把地下的能量攪動了一下,便宜他們了。”
他說的雲淡風輕,劉根聽得卻是心驚肉跳。
他把李將軍他們的意思轉述了一遍,最後說:“他們會讓您開個價。”
薑白聞言,來了點興趣。
他走到櫃台後,從賬房先生手裡拿過賬簿和算盤。
他一邊撥著算珠,一邊嘴裡念念有詞。
“人工費,材料損耗,現場勘測……再加上品牌溢價和售後維護……”
算盤珠子劈裡啪啦一陣脆響,薑白抬起頭,報出一個數字。
“你告訴他們,一個月,一根五百年以上的雷擊木,或者等價的其他材料。”
“概不賒賬,先貨後用。”
劉根兩眼一黑,差點當場厥過去。
五百年!
還一個月一根!
這哪裡是租金,這分明是趁火打劫!
他正想說這不可能,卻看到薑白已經把這個“租賃合同”的條款,遞給了櫃台後的賬房先生。
那紙人先生提起筆,在嶄新的一頁上,用扭曲的字體,將這筆交易記錄在案。
一瞬間,劉根感覺這紮紙店裡的空氣都變了。
某種規則,已板上釘釘,不容更改。
他知道,自己再說什麼都沒用了。
他隻能苦著臉,把這個足以讓整個江城修行界吐血的報價,死死記在心裡。
就在這時,店鋪裡的光線驟然暗沉。
一股陰冷、肅穆的氣息憑空而生,店內的溫度急劇下降。
店門口那個掛著三清鈴的紙人門衛,輕輕晃動了一下。
三枚青銅古鈴,無風自動,發出一聲清越悠長的鳴響。
“叮鈴——”
聲音不大,卻直抵神魂深處。
劉根打了個激靈,那股侵入骨髓的寒意竟被驅散了幾分。
薑白也停下手裡的活,眉頭微挑,望向門口。
“有客人?”
他話音剛落,一個身影,便出現在了店門口的門檻內。
來者是個老者,看麵相五十多歲,身穿一身樣式古樸的暗青色長袍,頭戴一頂方正的官帽。
他麵容清臒,雙目狹長,不怒自威。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他身上沒有活人的陽氣,也沒有鬼物的陰氣,而是一種更加厚重、古老,混雜著香火與官威的奇特氣息。
他站在那裡,周遭光線都因其威嚴而黯然失色。
劉根看見這老者的第一眼,便覺呼吸凝滯,兩腿發軟,一股想要當場跪下叩首的衝動直衝天靈蓋。
這是源自靈魂深處的,對上位神隻的天然畏服。
老者沒有理會幾近癱軟的劉根,他的目光穿透昏暗,徑直落在薑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