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隻是抬起手,掌心憑空翻出一本訪客登記冊。
它翻開冊子,找到空白一頁,用手裡的毛筆,在上麵寫下了“吊死鬼”三個字。
然後,輕輕一劃。
吊死鬼前衝的動作戛然而止。
它驚恐地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身體,從腳開始,一點點失去顏色和形態,變回一張發黃、脆弱的舊報紙。
“不——!”
一聲絕望的慘叫尚未完全發出,它整個魂體已徹底散成一堆紙片,被陰風卷走,魂飛魄散。
一筆落,一魂消。
這一下,鎮住了所有惡鬼。
“聒噪。”
一個丫鬟紙人似乎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
她從袖子裡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剪刀。
而另一位丫鬟,則拿出了一遝金燦燦的紙錢。
“主母遷新居,當有賀禮。”拿紙錢的丫鬟說著,將手裡的紙錢向天上一拋。
“諸位,請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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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錢漫天落下,如一場金色的雨。
那些被貪婪衝昏頭腦的惡鬼,看到紙錢,動作頓時一滯。
一個離得近的,下意識接住一張。
那紙錢入手,瞬間化作一股精純無比的陰德湧入它的魂體,它身上糾纏的怨氣竟被衝淡了幾分!
“是陰德!是能買通陰司關節的真家夥!”
鬼群瞬間炸了鍋。
搶房子是執念,但這能壯大魂體、能用來在陰司打點買路的陰德,可是實實在在的好處!
一瞬間,所有惡鬼都忘了宅子,開始瘋搶天上的紙錢,彼此推搡,大打出手。
秩序井然的亂葬崗,頃刻間變成了混亂的菜市場。
那個拿著剪刀的丫鬟,則邁著小碎步,走到林婉姝麵前,屈膝一福。
“主母,院裡風大,請回屋歇息吧。”
林婉姝怔怔地看著眼前這荒誕的一幕,又看了看那三個恭敬侍立的紙人。
她伸出手,輕輕觸摸了一下身旁的門框。
那紙做的門框,竟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意。
她終於明白了薑白送她的,究竟是什麼。
她對著三個紙人,鄭重地點了點頭,在它們的簇擁下,走進了那扇大門。
門,緩緩關上,隔絕了外麵所有的喧囂。
……
遠處,黃泉路上。
兩個穿著皂隸服,手持鎖鏈的陰差,正押著一隊新死的亡魂走向奈何橋。
“牛哥,你看那邊,怎麼那麼亮堂?”一個馬麵陰差指著亂葬崗的方向,語氣驚疑。
那個牛頭陰差眯著銅鈴大的眼睛看了半天,滿是困惑。
“好像……是座宅子?亂葬崗那鳥不拉屎的地方,什麼時候有的建築?”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那陽氣……不對,是香火氣,怎麼那麼衝?走,過去看看!”
兩個陰差交代了一聲,身形一晃,化作兩道黑風刮了過去。
等它們到了地方,看到眼前那座青磚黛瓦、燈火通明的宅院,以及外麵為了搶紙錢打成一鍋粥的百十個惡鬼,兩個見多識廣的陰差,徹底傻了。
牛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
劇痛傳來。
宅子還在。
“誰……誰這麼大手筆,直接把一座陽宅,搬到陰間來了?”馬麵陰差的聲音都在發顫。
它指著宅院:“你看那磚,那瓦,那廊柱……不對,這材質……是紙?”
牛頭湊得更近,鼻子用力嗅了嗅,臉色瞬間劇變。
“不止是紙!”
“這上麵有活人的血氣,有朱砂的煞氣,還有一股子……說不出來的‘規矩’!”
它指著宅院大門,聲音裡帶著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你看那門!門神沒畫上去,但那股神韻就在!這宅子……它自成一界,陰司的規矩,管不到它裡麵!”
兩個陰差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駭然。
這事,大了。
大到不是它們這種底層辦事員能處理的。
“快!快上報給判官老爺!”牛頭陰差一把拉住還在發愣的馬麵,掉頭就跑。
“就說……就說黃泉路上,有陽間的紮紙匠,開了一家……地產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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