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像兩個上門討債,結果被戶主暴打一頓,現在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回來繼續談判的夥計。
“薑先生。”
賞善司對著薑白,遙遙一拱手,姿態放得極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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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身後,兩個鬼吏抬著一口沉重的黑木箱,還有一個鬼吏捧著一卷用黑錦包裹的卷軸,用一種近乎恐懼的謹慎,將東西放在了店門口。
“判官大人已經同意了先生的提議。”
賞善司的聲音有些乾澀。
“這是我們整理出的部分材料清單和凶地輿圖,以及大人備下的一份薄禮,以示誠意。”
罰惡司站在一旁,嘴唇動了動,最終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他能感覺到,那股讓他神魂不寧的錘音雖然停了,但後院裡,有一件比陰巡令更讓他感到威脅的東西,誕生了。
賬房先生的眼睛,已經死死黏在了那口黑木箱上。
它仿佛已經聞到了裡麵天材地寶散發出的“錢味”,兩隻紙手藏在袖子裡,算盤珠子撥得幾乎要飛起來。
薑白沒去看那口箱子,也沒去看那卷地圖。
他轉身回到後院,拿起了那柄新做的戒尺。
他走回前堂,在賞善司和罰惡司不解的目光中,用戒尺,在那口黑木箱上輕輕一敲。
“嗒。”
一聲輕響。
戒尺本身毫無反應,但一道隻有薑白能看見的信息流,順著尺身,瞬間湧入他的腦海。
【百年陰沉木實為五十年份,秘法催生,內含雜質七成,下品)。】
【地火結晶實為地火礦渣,靈氣十不存一,廢品)。】
【鬼麵蛛絲摻雜普通蛛絲九成,下下品)。】
……
一連串的鑒定結果,清晰無比。
薑白的麵色沒有任何變化。
他又拿起那卷地圖,展開。
上麵山川河流,地脈走向,標注得極為詳儘。
其中有幾個地方,用朱砂畫了重點紅圈,旁邊還寫著“枉死城”、“黑山老巢”、“血海魔窟”等字樣,一股股凶戾之氣,隔著紙張都能透出來。
薑白將戒尺平放在地圖上。
在他的視野中,戒尺之下,地圖變了模樣。
那些標注著安全的羊腸小路,此刻正散發著扭曲的黑氣,每一條都通向一個必死的絕局。
而那幾個被朱砂圈出的,所謂的“凶地”,內部卻閃爍著微弱但精純的寶光。
一份塞滿了廢品的禮物。
一張通往地獄的單程票。
好一個“誠意”。
櫃台後,賬房先生已經快要氣炸了。
它雖然看不懂那些門道,但它能感覺到那箱子裡的東西華而不實,全是敗絮其中。
它剛要跳出來,指著兩個陰神的鼻子罵他們奸商,就被薑白一個眼神製止了。
薑白卷起地圖,臉上露出了一個真誠的笑容。
“東西不錯,地圖也很詳細。”
他看著賞善司和罰惡司,那眼神,就像一位頂尖的宗師,在審視兩個送來了珍稀圖紙的學徒。
“替我謝謝崔判官,我很滿意。”
賞善司和罰惡司,徹底愣住了。
賞善司的臉皮劇烈抽動,罰惡司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看出來了?
不可能!
如果看出來了,為何不怒?
如果沒看出來,這份滿意又是從何而來?
他們預想過薑白的各種反應,暴怒,嘲諷,或是直接動手。
唯獨沒有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
滿意?
一種比麵對他暴怒時,更深沉的寒意,從兩位陰司正神的心底升起。
他們發現,自己完全看不懂眼前這個人了。
“那……既然先生滿意,我等便……先行告退。”
賞善司磕磕巴巴地說完,拉著還在發愣的罰惡司,幾乎是落荒而逃。
看著他們消失在巷口的背影,賬房先生終於忍不住了。
它從櫃台後麵衝出來,一把抱住薑白的大腿,哭天搶地。
“主上!虧了啊!這筆買賣虧到姥姥家了!咱們三塊上品魂玉的谘詢費,就換來這麼一箱破爛和一張廢紙啊!這不合規矩!傳出去,咱們店的信譽就全完了!”
薑白沒理會它的哀嚎。
他把那口黑木箱隨手一腳踢到牆角,然後,重新展開了那張“假”地圖,鋪在桌上。
他的手指,在那幾個被朱砂重點標注的“凶地”上,緩緩劃過。
他的眼神裡,沒有半分被欺騙的憤怒。
反而燃起了一股久違的,屬於一個頂尖匠人,在看到極品材料時的熾熱。
“枉死城下的‘鬼哭藤’……”
“黑山裡的‘萬年屍骨花’……”
“血海魔窟底的‘無根石’……”
他輕聲念著這些名字,嘴角微微上揚。
“這些材料,聽起來倒是不錯。”
他轉頭,看了一眼牆角那些還沒完工的紙人紙馬,似乎在盤算著什麼。
“正好,缺幾根骨頭,紮個新夥計。”
“一個……能把整個巷子都看住的大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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