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這粒米,置於指尖。
另一隻手,取出了那柄剔骨用的血煞骨刀。
刀尖輕點。
在一粒小小的米上。
薑白開始雕刻。
沒有聲音,沒有光芒。
他的動作快到極致,肉眼隻能捕捉到一抹幾乎不存在的殘影。
那柄能輕易肢解妖物的骨刀,此刻卻精準得不帶一絲煙火氣,在那粒脆弱的米上,刻畫著比微塵更精細的筆畫。
劉根和賬房先生都看呆了。
他們看不清薑白在刻什麼,但他們能感覺到,一種與“補天粥”截然相反,甚至與整個紮紙店的氣息都格格不入的“規矩”,正在那粒米上成型。
那不是創造。
不是守護。
不是鎮壓。
是“空”。
是“無”。
是絕對的、不容任何事物存在的“寂滅”。
片刻後,薑白停下動作。
他屈指一彈。
那粒被刻畫過的米,劃出一道微不可見的弧線,精準地落入粥鍋的正中央。
悄無聲息。
米粒沉了下去。
下一瞬,整鍋金色的補天粥,猛地一滯。
那根正在肆意生長的黑線,仿佛被扼住了喉嚨的毒蛇,瞬間僵住。
它不再吸收金光,反而劇烈地扭曲、顫抖。
它怕了。
它瘋狂地想從粥裡逃出來,黑色的觸須一次次撞向鍋壁,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死死按回鍋底。
那粒沉在鍋底的米,沒有發光,沒有散發任何能量。
它隻是“存在”於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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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條新的、至高無上的規矩。
——“此鍋之內,萬法皆空。”
補天粥不再是補天粥。
在那一瞬間,它被“定義”成了“無”。
它不再蘊含生機,不再擁有法則,它就是一片純粹的虛無。
那根以“生機”為食的黑線,它的食物,憑空消失了。
它像一株被連根拔起、扔在烈日沙漠裡的水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萎、褪色、變得透明。
幾個呼吸之間,那根險些讓賬房先生賬簿崩潰的“規矩之蛀”,就這麼無聲無息地……餓死了。
它消散得乾乾淨淨,仿佛從未出現過。
當它徹底消失的那一刻,沉在鍋底的那粒米,也完成了它的“使命”,悄然化作了齏粉。
整鍋粥,瞬間恢複了原狀。
金色的光暈重新流淌,濃鬱的米香再次彌漫開來,甚至比之前更加純粹、更加溫潤。
一場大病初愈,獲得了一次更深層次的淨化。
“好了,沒有雜味了。”
薑白拿起勺子,舀了一點,嘗了嘗,點點頭。
“賬房,記一下。”
“本次‘補天粥’品控流程優化,成本,生米一粒。新增內部淨化規程一套。”
賬房先生僵硬的身體猛地一顫,算盤珠子爆發出了一陣劫後餘生般的、清脆的劈啪聲。
它飛快地在賬簿上記錄下來,末了,還在“生米一粒”的成本後麵,用極小的字加了個批注:資產風險已降至可控,建議納入標準化生產流程)。
劉根看著老板,又看看那鍋粥,再看看激動得快要散架的賬房先生,感覺他的精神都在崩潰分裂。
這一次,他連驚嚇的力氣都沒有了。
薑白瞥了一眼,沒管他。
隻是他的目光,在粥鍋底部那粒米消失的地方,多停留了半秒。
那裡,什麼都沒有。
乾淨得,有些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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