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小胖子似乎下了決心，豪氣地一揮手：“不就是五分錢嘛！我買一個嘗嘗！”說著，他從兜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五分錢紙幣，拍在李鐵柱手裡。
紙幣入手的那一刹那，李鐵柱感覺像是被電流擊中了！
輕飄飄的一張紙，卻仿佛有千鈞重！
這不是五分錢！這是希望！是認可！是這個家活下去的可能！
他強忍著激動，手指微微顫抖著，從布包裡拿出一個溫熱的、香氣四溢的茶葉蛋，鄭重地放到小胖子手裡。
小胖子接過蛋，也顧不上燙，迫不及待地剝開一點蛋殼，咬了一大口！
“唔！！”他的眼睛猛地瞪圓了，嘴裡塞得滿滿的，含糊不清地大叫，“香！太香了！好吃！比白煮蛋好吃一百倍！”
他這一喊，再加上那誘人的吃相，瞬間把周圍其他孩子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來。
“啥東西啊這麼香？”“鐵蛋？你吃的啥？”“哪兒買的？”
孩子們呼啦一下圍了上來，眼睛都盯著小胖子手裡的蛋，和李鐵柱那個敞開的布包。
“茶葉蛋！五分錢一個！香得很！”小胖子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含糊地幫著宣傳。
“給我一個！”“我也要一個！”“還有我！”
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而且反響如此熱烈，其他孩子的猶豫瞬間被打破了，紛紛從口袋裡掏出零花錢，大多是幾分幾分的硬幣和毛票，爭先恐後地伸到李鐵柱麵前。
李鐵柱看著眼前一隻隻攥著錢的小手，看著孩子們渴望的眼神，聽著他們嘰嘰喳喳的聲音，腦子嗡嗡作響，巨大的喜悅和成就感衝得他幾乎暈眩。
他手忙腳亂地收錢，遞蛋，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變調：“慢點…慢點…都有…都有…”
三個茶葉蛋，幾乎是在眨眼間就賣光了！
最後那個蛋，兩個孩子差點搶起來。
“我的！我先給的錢！”“我的！我手快！”
李鐵柱趕緊把蛋遞給那個先掏出錢的孩子，對另一個歉意的笑了笑：“沒了…明天…明天還來…”
那沒買到的孩子看著同伴美滋滋地剝蛋皮，饞得直跺腳，眼巴巴地問：“你真還來？啥時候？我還買！”
“來！明天還這時候！”李鐵柱攥著手裡那溫熱的、皺巴巴的一毛五分錢，重重點頭。
孩子們散去了，一邊走一邊還在興奮地討論著那從來沒吃過的美味茶葉蛋。
李鐵柱靠在老槐樹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感覺渾身脫力，後背都被冷汗濕透了。他慢慢攤開手掌，看著掌心那三張小小的紙幣和一枚五分錢硬幣。
一毛五分錢。
不多。甚至很少。
但這是他來到這個年代，靠著自己掙來的第一筆錢！是打破絕望的第一道裂縫！
他將錢緊緊攥在手心，攥得死死的，仿佛攥著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貝。
懷裡的布包空了，隻剩下一點殘存的香氣，和那個母親給的、冰冷依舊的窩頭。
他拿出那個窩頭，看著它，又看看手心裡的錢，突然咧開嘴，無聲地笑了起來。
笑了半天，眼眶卻一點點紅了。
他抬起頭，望向家的方向。
娘，小丫…開張了。咱們…能吃上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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