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鐵柱的茶葉蛋在黑市一炮而紅。
第二天,他天不亮就又摸到了亂石河灘,籃子裡裝著足足三十個沉甸甸、香噴噴的茶葉蛋。
有了前一天的經驗和驚人的收入打底,他的膽子壯了不少,雖然依舊警惕,但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懼已被強烈的求生欲和期望壓了下去。
他熟門熟路地找到昨天那個相對僻靜的石坎,剛把籃子放下,甚至還沒完全掀開蓋布,那霸道獨特的香氣就已經絲絲縷縷地飄散開來。
幾乎是立刻,就有人循著味兒找了過來。
“哎!小兄弟!你可來了!昨兒個就沒買著!今天說啥得給俺留兩個!”是昨天那個失望而歸的壯漢,他像是專門在等著,臉上帶著急切的笑容。
“還有俺!俺也要!”“這啥玩意兒這麼香?給我也來一個嘗嘗!”
不等李鐵柱吆喝,三四個顧客已經自發地圍了上來,七嘴八舌,手裡都捏著準備好的毛票。顯然,昨天那批顧客的口碑效應開始發酵了。
李鐵柱又驚又喜,連忙應承著,收錢遞蛋,動作比昨天更加麻利。交易速度快得驚人,籃子裡的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這異常火爆的場麵,在這片普遍壓抑、交易低調的黑市裡,顯得格外紮眼。
不遠處,那個賣麻繩鞋墊的老頭,看著李鐵柱攤位前的小小騷動,渾濁的老眼裡流露出複雜的情緒。
他咂咂嘴,對旁邊一個賣草編蟈蟈籠的老夥計低聲嘟囔:“…瞅見沒?後生可畏啊…賣個蛋都能賣出花兒來…這人都搶著送錢…”
賣蟈蟈籠的撇撇嘴,語氣酸溜溜的:“哼,瞎貓碰上死耗子罷了!弄些花裡胡哨的玩意兒,聞著香,誰知道乾不乾淨?賣這麼貴,心可真黑!我看呐,長久不了!”
話雖這麼說,但他的目光卻忍不住一次次瞟向李鐵柱那飛快減少的籃子,再看看自己麵前無人問津、落了些灰塵的蟈蟈籠,眼神裡充滿了羨慕嫉妒。
更遠處,幾個賣雞蛋、賣活禽的攤主臉色就更難看了。
一個麵前擺著半籃子普通雞蛋的胖大嫂,叉著腰,朝李鐵柱這邊啐了一口,低聲罵罵咧咧:“呸!什麼玩意兒!一個破蛋賣五分錢!搶錢啊?把人都勾引走了!俺這正經雞蛋三分一個都賣不動!肯定是放了啥不乾淨的東西了!吃了拉稀冒肚!”
她旁邊一個賣蘆花雞的老漢則愁眉苦臉地歎氣:“唉…這後生一來,俺這老母雞都無人問津嘍…人都聞著那香味去了…這世道…”
嫉妒和不滿像無聲的瘟疫,在李鐵柱周圍那些生意冷清的攤主之間蔓延。
他們不敢明目張膽地做什麼,但那一道道射向李鐵柱背影的目光,卻充滿了冰冷的排斥和怨氣。
他的成功,像一麵鏡子,照出了他們的窘迫和無能,這比單純的競爭更讓人難以忍受。
而這一切,忙於應對顧客的李鐵柱並未立刻察覺。他完全沉浸在快速售罄的喜悅和忙碌中。
三十個蛋,不到平時一半的時間,就賣得隻剩下五六個了!照這個速度,他甚至可以提前收工,避開可能到來的“掃蕩”!
就在他又一次接過一位顧客遞來的錢時,一道冰冷而充滿審視的目光,越過攢動的人頭,牢牢鎖定了他。
是刀疤劉。
他帶著兩個跟班,正例行公事般地巡場收“管理費”,恰好晃悠到了這片區域。李鐵柱攤位前異乎尋常的熱鬨景象,瞬間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停下腳步,歪著頭,眯縫著那雙毒蛇般的眼睛,盯著李鐵柱那忙個不停的手和飛快癟下去的籃子,嘴角那道疤微微抽動了一下。
歪帽子跟班也注意到了,湊上前低聲道:“劉爺,瞅那小子!生意忒他媽好了!邪門兒啊!賣個蛋跟白撿錢似的!”
另一個跟班搓著下巴,眼裡露出貪婪的光:“劉爺,看來這‘茶葉蛋’是個金疙瘩啊!咱昨天隻要五分,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刀疤劉沒說話,隻是從鼻孔裡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哼。他抱著胳膊,就那麼冷冷地看著,看著李鐵柱臉上那壓抑不住的喜悅,看著顧客們迫不及待遞錢的樣子,看著那飛快流逝的、本可以流入他口袋的利潤…
他的眼神越來越冷,越來越沉。
昨天,他隻把這賣蛋的小子當作一個可以隨意捏揉、刮點油水的軟柿子。但今天看來,這似乎不是個一般的軟柿子,而是個能下金蛋的母雞?
五分錢的管理費,對於這種火爆的生意來說,似乎確實有點…不夠看了。
刀疤劉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臉上露出一絲殘忍而玩味的笑容。他揮了揮手,示意跟班繼續去收其他人的錢,自己卻依舊站在原地,像一頭潛伏的獵豹,耐心地等待著獵物最鬆懈的時刻。
李鐵柱終於送走了最後一位顧客,籃子裡隻剩下兩個蛋了。他長長舒了口氣,心裡計算著今天的收入,臉上忍不住露出振奮的笑容。今天比昨天更順利,賺得也肯定更多!
他放鬆了警惕,彎下腰,準備收拾東西提前離開。
就在這時,一片陰影再次籠罩了他。
“喲,小子,生意興隆啊?”
沙啞而充滿戲謔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帶著一股貓捉老鼠般的惡意。
李鐵柱臉上的笑容瞬間凍結,身體猛地一僵。他緩緩直起身,看到了刀疤劉那張帶著猙獰刀疤、似笑非笑的臉。
心臟驟然縮緊,剛才所有的喜悅和輕鬆瞬間蕩然無存,隻剩下冰冷的恐懼和強烈的預感——
麻煩,又來了。而且這一次,恐怕不會像上次那樣,交五分錢就能了事。
刀疤劉那貪婪而冰冷的目光,已經說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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