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百貨大樓的喧囂漸漸沉寂。李鐵柱鎖好櫃台,和王亞茹並肩走在回住處的路上。
初春的晚風帶著涼意,吹散了白日的疲憊。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長,交疊,分開,又交疊。
李鐵柱一路沉默,眉頭微鎖,顯然還在思考著公司注冊、建材店收購、食品加工廠等一係列繁雜的事務。
王亞茹沒有打擾他,隻是安靜地走在他身側稍後半步的位置,像過去無數個日夜一樣。
直到看見住處窗口透出的溫暖燈光,李鐵柱緊繃的肩線才幾不可察地鬆弛了些許。
推開院門,飯菜的香氣撲麵而來。堂屋裡,李母正戴著老花鏡,就著燈光縫補著什麼,妹妹小丫趴在桌上寫作業。
“哥!亞茹姐!你們回來啦!”小丫丟下鉛筆,像隻歡快的小鳥撲過來。
李母抬起頭,推了推眼鏡,臉上是慈和的笑意:“回來啦?灶上溫著雞湯,快去喝一碗暖暖。”
這尋常至極的景象,卻像一道暖流,瞬間衝垮了李鐵柱心頭因謀劃未來而築起的、堅硬冰冷的堤壩。
他沒有立刻去廚房,而是走到母親身邊,看著她手裡縫的,是自己一件襯衫上鬆脫的紐扣。
“娘,這些活兒您彆乾了,傷眼睛。明天我拿出去讓人弄。”他聲音不自覺地放軟。
李母手下沒停,穿針引線,動作穩當:“外麵弄不得花錢?娘還沒老到連個扣子都縫不了。”
她抬起眼,目光掠過兒子眉宇間的倦色,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疼愛:“大事娘幫不上你,這些小事,就彆跟娘爭了。”
李鐵柱喉頭動了動,沒再說話。他轉身,看到王亞茹已經盛好了兩碗雞湯,正輕輕吹著氣,試溫度。
小丫扯著他的衣角,嘰嘰喳喳說著學校裡誰又得了小紅花,誰和誰吵架了……
這些瑣碎的、充滿煙火氣的細節,交織成一張柔軟而堅韌的網,將他從那個隻有算計、競爭和風險的商業世界裡,穩穩地接回了地麵。
他坐到桌邊,接過王亞茹遞來的湯碗。溫熱的湯汁順著食道滑下,暖意彌漫到四肢百骸。
他看著燈光下母親專注的側臉,小丫生動的表情,還有王亞茹安靜忙碌的身影,心中那片因展望未來而激蕩不安的海洋,漸漸平息下來,變得深邃而寧靜。
“亞茹,”他忽然開口,聲音在雞湯的熱氣裡有些模糊,“等市裡店麵開業,咱們就把旁邊那處小院買下來吧。”
王亞茹動作一頓,看向他。
李母也停下了針線。
李鐵柱的目光掃過這間雖然整潔卻略顯擁擠的租來的屋子,語氣平靜卻篤定:
“要個院子大點的,娘可以種點花花草草,小丫也有地方跑動。你……也能有個真正屬於自己的書房,看賬本也清淨。”
他沒有說“我”,說的是“娘”、“小丫”和“你”。
王亞茹的眼圈微微發熱。她懂他的意思。他拚搏來的一切,最終的落點,是這個家,是她們。
“嗯。”她低下頭,輕聲應著,心裡被一種巨大的安全感包裹。
李母看著兒子,眼中水光閃動,最終隻是低下頭,更加細密地縫著那顆紐扣,仿佛要將所有的祝福和力量,都縫進這一針一線裡。
“哥,那新家能養隻小狗嗎?”小丫眨著大眼睛,充滿期待地問。
李鐵柱難得地笑了,伸手揉了揉妹妹的頭發:“行!養隻厲害的,看家護院!”
這一刻,他不是那個在百貨大樓裡運籌帷幄、手段強硬的李老板,也不是那個在談判桌上寸土必爭的李鐵柱。
他隻是母親的兒子,妹妹的哥哥,王亞茹即將托付終身的男人。
他知道,前方的路注定不會平坦。公司化運作的挑戰,新領域的未知風險,更強大對手的虎視眈眈……每一步都可能荊棘密布。
但看著眼前這盞溫暖的燈,看著燈下這些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心中充滿了無窮的勇氣和力量。
她們是他所有野心的起點,也是他所有征途的歸宿。
是他的軟肋,更是他最堅不可摧的鎧甲。
無論外麵的風浪多大,隻要回頭能看到這盞燈,他就知道,自己永遠有路可退,有家可歸。
而這,足以支撐他去麵對任何驚濤駭浪,去征服所有他看得見的、以及尚未看見的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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