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灌鉛般沉重的雙腿,李鐵柱推開家門時,已是深夜。堂屋裡隻亮著一盞昏黃的壁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又長又扭曲,像他此刻的心情。
他甚至沒力氣脫掉外套,就直接癱坐在椅子上,閉上眼,捏著發脹的眉心。老陳和小孫背叛時那躲閃的眼神,供應商推諉時那虛偽的腔調,還有“興華”那刺眼的招牌……在他腦子裡攪成一團。
“回來了?”
王亞茹輕柔的聲音在身旁響起。他勉強睜開眼,看到她端著一杯熱茶走來。她沒有像往常一樣追問“事情解決得怎麼樣”,隻是將溫熱的茶杯塞進他冰涼的手裡。
“小丫等了你一晚上,剛撐不住,被我哄去睡了。”她在他旁邊的椅子坐下,拿起一件織了一半的毛衣,就著燈光,安靜地繼續織起來。
屋子裡隻剩下毛線針輕微的碰撞聲,和他粗重的呼吸聲。
李鐵柱捧著那杯茶,滾燙的溫度透過瓷壁熨帖著他冰冷的掌心。他喝了一口,溫熱的水流滑過乾澀的喉嚨,仿佛也稍稍滋潤了他焦灼的心田。
他不需要訴說,她也無需多問。商場的腥風血雨,彼此心照不宣。但這種無言的陪伴,比任何語言都更有力量。
“哥……”
臥室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小丫揉著惺忪的睡眼探出頭,懷裡還抱著她那個舊布娃娃。
“吵醒你了?”李鐵柱儘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些。
小丫搖搖頭,光著腳丫跑過來,倚在他腿邊,仰著小臉:“哥,你不高興。”
小孩子的心思最是敏感。李鐵柱心裡一酸,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沒有,哥就是有點累。”
“亞茹姐說,外麵有人欺負你。”小丫的聲音帶著睡意,卻異常認真,“等我長大了,幫你打他們!”
稚嫩的話語像一陣暖風,吹散了些許籠罩在他心頭的陰霾。他扯出一個有些疲憊的笑:“好,等小丫長大了,幫哥打壞人。”
王亞茹也笑了,放下手中的毛衣,對小丫招招手:“快來,彆吵你哥,他需要休息。”
小丫乖巧地“哦”了一聲,湊到李鐵柱耳邊,用氣聲悄悄說:“哥,我攢了好多糖,都給你吃,吃了就高興了。”說完,才一步三回頭地跟著王亞茹回屋。
看著妹妹小小的背影和身旁重新拿起毛衣、神色平靜的王亞茹,李鐵柱胸腔裡那股被人背後捅刀、貨源將斷的憋悶和怒火,奇異地平複了不少。
他再次端起茶杯,將剩下的水一飲而儘。一股暖意從胃裡擴散至四肢百骸。
是啊,外麵風大雨大,對手陰險狡詐。但至少,他還有這樣一個地方可以回。還有一盞燈為他亮著,還有一杯熱茶等著他,還有毫無條件的信任和支持。
這,就是他李鐵柱最堅實的後盾,也是他敢於在外麵任何戰場上拚殺、絕不低頭的底氣所在。
他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眼中重新凝聚起銳利的光芒。
“興華”想玩?那就陪他們玩到底!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骨節發出輕微的響聲。焦慮和疲憊被壓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為冷靜和凶狠的決斷。
“亞茹,”他聲音恢複了慣有的沉穩,“明天一早,按我們下午商量的方案執行。另外,幫我聯係省報的那個記者朋友。”
王亞茹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你要……”
“他們喜歡玩陰的,”李鐵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我就把事鬨大,放到太陽底下,讓大家看看,誰才是見不得光的那一個!”
家,是他卸下盔甲、舔舐傷口的港灣,更是他重披戰袍、積蓄力量的堡壘。後院安穩,他才能心無旁騖地,在前線迎戰任何強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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