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的貨源剛穩住，“興華”的反撲就來了，像一記更陰狠的悶棍。
大清早，建材部新提拔的主任栓子就白著臉衝進辦公室，手裡攥著張皺巴巴的宣傳單。
“柱、柱子哥！‘興華’……他們瘋了！”他把宣傳單拍在桌上，手指都在抖，“水泥，比咱們的進價還低兩成！鋼材，幾乎是白送！”
王亞茹拿起宣傳單掃了一眼，倒吸一口涼氣：“這個價格……他們賣一噸虧一噸！這根本不是做生意，這是燒錢！”
大壯一拳砸在門框上，震得灰塵簌簌落下：“媽的！趙興那王八蛋，是想用錢砸死咱們！”
李鐵柱接過宣傳單，目光冷靜地掃過那幾個觸目驚心的數字，手指在桌麵上緩緩敲擊。辦公室裡死一般寂靜，隻有那敲擊聲，像倒計時的秒針。
“柱子哥，咱們……咱們跟不跟？”栓子聲音發虛，“不跟，客戶立馬全跑光！跟了，咱們也得虧著本賣，撐不了多久啊！”
李鐵柱沒回答，轉身拿起粉筆，在角落的小黑板上快速寫下一串數字。水泥成本、運費、倉儲、人工……最後是一個紅色的、刺眼的虧損額。
“跟？”他扔掉粉筆頭，拍了拍手上的灰，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他們想當散財童子，咱們沒必要陪著跳火坑。”
“可不跟價格，貨賣給誰去？”大壯急得額頭青筋暴起。
“誰規定做生意隻能拚價格？”李鐵柱走到窗前，看著街上零星走過的幾個抱著“興華”宣傳單、滿臉疑慮的客戶，“他們降價，是自斷經脈。咱們，得給他們‘雪中送炭’！”
他猛地轉身，眼神銳利如鷹：“栓子！你立刻帶人，把咱們庫房裡那批最新到的、標號最高的水泥，每袋都貼上醒目的‘優等品’標識！就堆在門口最顯眼的位置！”
“大壯！你去製作一批新牌子，寫上——‘星辰建材，專注品質，假一罰十！免費測量，免費送貨上門！’”
“免費送貨？”王亞茹立刻心算，“這要增加不少成本……”
“成本？”李鐵柱打斷她，“‘興華’那種劣質水泥，蓋的房子你敢住嗎？咱們送的不是貨，是安心！是信譽！”
他掃視三人，語氣斬釘截鐵：“他們打他們的價格戰，我們打我們的價值戰！從現在起，所有老客戶，不管訂單大小，一律免費送貨！新客戶，第一次合作，也送！”
命令一下，“星辰”各部門像上緊發條的機器，高速運轉起來。
第二天，“興華”門店前人頭攢動，都是被低價吸引來的。而“星辰”門口，雖然冷清些，卻停著幾輛正在裝貨的卡車，穿著統一工服的搬運工扛著貼有“優等品”標識的水泥，步履穩健。
一個包工頭在“興華”門口轉悠半天，捏著那便宜得離譜的水泥袋，眉頭擰成了疙瘩。他猶豫著，走到了“星辰”這邊。
栓子立刻迎上去，沒談價格，直接遞上一份質檢報告和一張服務承諾書：“老板，看料子，看服務。價格我們不比最低，隻比最合適。蓋房子是百年大計，料子差了，後悔可就晚了。”
那包工頭翻看著蓋著紅章的質檢報告，又看了看“免費送貨上門”的牌子，咂咂嘴：“理是這麼個理……可你們這價，還是比人家貴不少啊。”
“貴有貴的道理。”李鐵柱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拿起一小撮“星辰”的水泥粉，在指尖撚了撚，“老板，我們是貴在料子上，貴在服務上，貴在出了問題，您能找到我李鐵柱負責！‘興華’那邊，您敢保證樓蓋到一半，他們不會卷鋪蓋跑路？”
包工頭看著他篤定的眼神，又瞥了一眼“興華”那邊喧鬨卻透著幾分浮躁的人群，一跺腳：“成！就衝你李老板這句話，這批水泥用你們的！送貨！”
幾天下來，情況開始分化。圖便宜、趕短期工期的，湧向“興華”。但注重質量、求穩妥的老客戶和大部分正規建築隊，在比較之後，還是選擇了“星辰”。
“興華”的門店像菜市場，喧囂卻留不住人。“星辰”這邊，訂單穩步回升，雖然單量增長不快，但客單價和客戶穩定性遠超對手。
月底盤賬，王亞茹拿著報表，長長舒了口氣：“鐵柱，雖然毛利率受了點影響，但靠免費送貨拉住了核心客戶，總銷售額穩住了，現金流也沒斷。”
李鐵柱看著窗外，“興華”的招牌在夕陽下顯得有些刺眼，卻又透著一種外強中乾的虛浮。
“讓他們繼續燒吧。”他語氣平靜，帶著洞悉一切的冷漠，“看是他們錢袋子深，還是咱們的根基穩。這場價格戰，他們打的是錢，我們打的是命。看誰先耗死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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