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內，空氣仿佛被抽乾，凝固到了極點。
那隻帶來死亡窺探的機械蜘蛛，已經化作一堆冰冷的金屬碎片，散落在光滑的地板上。
而在顧星闌的腳邊，幽影，這位冥司的通玄境王牌刺客，正以一個極其扭曲的姿態倒在那裡。
他不再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影子大師，而是一具被徹底榨乾了生機、氣運乃至法則碎片的乾屍。
他那雙圓瞪的眼球裡，永遠凝固著生命最後一刻的、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驚駭與絕望。
不遠處，陳峰和林安雨並肩站立。他們剛剛聯手格殺了最後一名負隅頑抗的影衛，兩人身上都還帶著一絲未曾散儘的煞氣。
陳峰的胸膛在劇烈起伏，他的呼吸粗重，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撼。
他知道老板很強，但他沒想到，這已經是另一個維度的強。那可是通玄境，是幽影！竟然，就這麼被當場格殺，連一個像樣的反抗都沒能做出。
相比於陳峰純粹的力量震撼，林安雨那雙清亮的美眸中，情緒要複雜得多。
那震撼之中，更多的是一種劫後餘生、放下心頭巨石的後怕與安心。
她真的以為他還在虛弱期，剛才匕首刺出的刹那，她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
顧星闌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暗金色的神瞳之中，先前吞噬幽影時的霸道與冷酷已經斂去，恢複了古井無波的深邃。他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陳峰身上。那一瞬間，他還是那個掌控一切的黑金交易所主人，聲音恢複了絕對的冰冷與威嚴。
“陳峰。”
陳峰一個激靈，立刻從震撼中清醒過來，他向前一步，躬身垂首，聲音因為激動而略帶沙啞。
“老板！屬下在！”
顧星闌的目光掃過地上那幾具狼藉的屍體，如同在看幾件垃圾。
“把這裡打掃乾淨。”
他的腳尖輕輕踢了踢幽影那輕飄飄的乾屍。
“幽影的屍體留下，他的法則殘留對我研究冥司的功法還有用。其他的，全部處理掉，不要留下一絲痕跡。”
“是！”陳峰毫不猶豫地應道。
顧星闌緩緩踱了幾步，走到了那堆機械蜘蛛的碎片旁，用腳尖將其碾得更碎。
“幽影的死，會驚動黑蓮。而黑蓮的背後，是他那個藏在東瀛的主子。”
顧星闌的聲音不大，卻讓密室的溫度又降了幾分。
“他們會恐懼，會憤怒，甚至會孤注一擲。但我沒時間陪他們慢慢玩了。”
他轉過身，定定地看著陳峰。
“我要你立刻整合謝、白兩家所有的力量，動用黑金交易所全部的情報網和人手。”
陳峰的呼吸猛地一滯，他知道，大的要來了。
顧星闌一字一句地下達了命令。
“三天之內，凡是與冥司有關的據點、產業、眼線，以及那些還想在暗中觀望、首鼠兩端的老鼠，全部從江城抹掉。”
顧星闌的聲音不帶一絲一毫的人類感情，仿佛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我不管他們藏得多深，也不管他們背後牽扯到誰。三天後，我不希望在這座城市裡，再看到任何不屬於我的東西，再聽到任何不屬於我的聲音。”
這道命令的重量，讓陳峰的熱血瞬間衝上了天靈蓋。
這不是清洗，這是徹底的征服！老板要的不是妥協，而是絕對的掌控！
“屬下領命！”
陳峰猛地單膝跪地，地板都發出一聲悶響。他的眼中燃燒著狂熱的火光。
“三天之內，屬下必定還您一個乾淨的江城！江城之內，再無冥司！”
顧星闌微微頷首，這正是他需要的回應。他信任陳峰，如同信任自己的另一隻手。
“去吧。動靜可以大一點，我需要讓那些藏在暗處的人看清楚，站錯隊的下場。”
“是！”
陳峰不再多言，他知道時間緊迫。他恭敬地抱起幽影那具輕飄飄的乾屍，又迅速處理了另外三具屍體，帶著滿腔的殺意和即將執行鐵血命令的興奮，快步退出了密室。
沉重的合金大門無聲地滑上，發出一聲輕微的機械閉鎖聲。
這道聲音仿佛是一個開關。
當密室的門被重新關上，徹底隔絕了外界，隻剩下他們兩人時，顧星闌才猛地轉過身。
就在這一秒，他身上那足以凍結萬物的殺意和君臨天下的威嚴，如同冰雪遇陽般瞬間融化。那雙暗金色的神瞳褪去了深邃，取而代之的是無法掩飾的溫和、歉疚，與濃得化不開的心疼。
他快步走到林安雨麵前，完全無視了她身上還沾染的些許血腥，一把將她緊緊攬入懷中。這個擁抱是如此用力，仿佛要將這個令他牽掛的女人，徹底揉進自己的骨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