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還沒亮,曜陽港卻像一座壓低嗓音的戰場。
風冷,味道是鐵鏽、海鹽、柴油,還有淺淺的血腥氣。
二十七號泊位附近,集裝箱一排排堆成牆,陰影像一格一格的暗室。普通人看過去就是碼頭貨堆,熟門熟路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巡防車的路線變了,監控角度剛調過,幾處關鍵點的燈被人為關掉,留下了刻意的“黑區”。
這不叫混亂。
這叫準備。
陳易在耳機裡壓低聲音:“定位到了,目標貨櫃正在從保稅倉拖出來,目標船隻已靠泊。沈家的人在催。”
顧星闌一邊向泊位深處行進,一邊冷靜問:“沈寒到沒?”
“……到了。”
這句話剛落,耳機裡傳來一瞬的雜音。
陳易很快壓回線路:“港區內短時屏蔽了對外信號。他們開始動了。”
空氣,有那麼一瞬間,變得極靜。
像暴雨落下前,壓住整片海的那種前靜。
——
顧星闌腳步一頓,抬頭。
黑影從三處同時起跳。
海霧沒完全散,所有動作都發生在影子裡:十幾個人無聲落地,刀、短棍、特製的金屬警棒同時亮出,圍殺角度是正麵、斜切、後背鎖喉,幾乎不給他留普通閃躲的空間。
普通人到這一步,也就結束了。
但他不是普通人。
【氣機感知被動)——運行中】
【解析:右後方來襲者重心偏左下,慣用腿攻;正前方持刀者手腕內扣,近身殺招非直刺而是撩頸;側方兩人是拖拽控位,不是主殺】
【建議初始反製:破腕、斷膝、反衝位】
信息在一瞬間壓入,他的身體反應甚至比意識快半拍。
第一步,他沒有後退,而是迎著正麵那把刀衝上去,身形微沉,手腕一翻,反抓刀腕。
這一抓並不算重,卻卡得極準,卡在對方發力點上。
“哢——”
一聲乾淨的骨響,那名刺客的手腕直接塌了。刀沒劈下來,反而順勢落進顧星闌手裡。
第二步,他側身,踢膝。
極短、極狠——不是飛踢,而是貼近後的小幅度爆發,精準撞在對方膝關節。
膝蓋當場反折,那名黑衣人痛到來不及叫出聲,整個人朝側麵跪下。
第三步,來自後方的鎖喉剛落到半路,就被他身體輕輕一沉,肩背向後撞擊——對方胸骨挨了一記硬頂,整個人被震得倒退半步,手臂沒能鎖上,反而空出了破綻。
短短兩秒,三個人全被瓦解掉節奏。
“——這批人不是街頭混子。”顧星闌心裡很冷靜地做出判斷,“他們是受過成體係訓練的。”
下一刻,空氣突然一顫。
不是風,是壓迫感。
有個人,從暗處走出來了。
那人穿得極簡,黑色作戰長衣,扣到頸口,手上沒拿武器,卻像本身就是一把武器。他沒有顯露出誇張的肌肉,甚至看上去不魁梧,腳步卻穩得像壓了一塊鐵。
他的視線落在顧星闌身上,像在看一個目標,而不是一個對手。
“顧星闌。”他的聲音不大,卻極冷,“你越線了。”
顧星闌平靜看著他:“沈寒。”
那人微微挑眉:“我沒報過名字。”
“但你這種氣味,我在報告裡見過。”顧星闌淡淡,“‘沈家的刀,出手就是清場,不留痕,不追責’。沒猜錯的話,就是你。”
沈寒笑了。那笑沒有愉快,更多是“你識貨”的意味。
“曜陽很多人想碰港口。”他說,“最後都沒聲了。你知道為什麼?”
“因為他們想活。”顧星闌說。
沈寒頓了頓,似乎在打量他的心態:“那你呢?”
“我不隻是想活。”顧星闌的聲音很低,很穩,“我想讓這座城以後,彆人也能活。”
沈寒的笑意徹底消失:“那我隻能把你拆了。”
話落,腳下發力。
他出手的方式,跟之前那群暗衛完全不同——那群人靠速度、靠多點圍擊,他靠的是“壓”。
一瞬間距離被他壓沒了。
他像帶著一股無形的勁浪衝近,掌鋒抬起,未至身先壓迫,逼得呼吸都要亂。
這一掌若是實實落下,不是皮肉傷,是直接衝內臟。
顧星闌抬臂擋。
轟的一聲悶響,像鐵錘撞上鐵板。
他硬接。
後背猛地一震,腳步被逼退了半步,喉嚨裡湧上一股血腥氣。
疼,很明顯是疼的。
但——還能動。
沈寒挑眉,似乎有那麼一點驚訝:“能接。”
顧星闌沒有跟他廖嗦。
同一瞬,他反手肘擊,裂風聲像鞭子甩出。沈寒抬臂擋開,順勢就地一個半轉,掌刀斜斬回掠頸。
這一回合,兩人你來我往,幾乎沒有任何“試探”意義,直接奔殺招。
——這不是生意場的對峙,這是生死場的開局。
陳易在耳機裡低低罵了一句:“靠……他真上了。”
同時,他手指飛快滑動,把周邊監控畫麵全都截流、錄檔、備份,另一條線上把沈家“押貨上船”的音頻資料打包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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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今晚在港口私運非報關貨品”這句話,隻要落到合適的人手裡,就足夠把沈家拖進監管層的視線裡。
換句話說——
就算今晚港口沉了血,沈家也不可能輕鬆當沒發生過。
沈家很少遇到這種對手。
因為大多數人麵對“沈寒”時,第一反應是逃。
顧星闌的第一反應,是“我把你這一局打成公開證據”。
沈寒顯然也意識到了。
他的眼神第一次沉了下去:“你是在逼我沈家上明麵。”
“是啊。”顧星闌抹了一下嘴角溢出的血,淡淡,“藏在陰影裡的權力,才最容易殺人。我要把你們拽到光底下。”
“你真以為你扛得住?”沈寒冷聲,步伐一沉,再次逼近。
這一回,他不再隻用掌,而是將氣勁往地一壓,腳下一震,鋼板地麵直接炸開一條細裂縫,鐵屑被震得四散。
然後,他抬手。
鐵屑竟被他掌勁卷起,化成一片碎鐵光雨,向顧星闌疾射。
這種招數,對普通人是秒殺。
顧星闌沒有退——他退不了,退就是被撕成篩。
他握拳。
【係統警報:宿主生命體征正在快速下降】
【係統建議:可臨時動用財富點進行高階融合,生成一次性戰鬥形態】
【融合提示:風雷戰體特殊臨時形態)|消耗:全部財富點】
【效果:提升軀乾抗擊打、瞬時爆發速度與輸出強度,對衝內外勁力衝擊】
【副作用:融合後財富點清零,恢複期內將伴隨高強度反噬疼痛】
【是否執行?】
對大多數人來說,這個提示很難。
財富點不是遊戲道具,它是“換資源、換布局、換下一局資本籌碼”的底子。清零就意味著——之後的一段時間,你沒有錢可燒,哪怕有機會吃下一塊巨肉、並一條線,你也隻能看著。
可顧星闌隻是毫不猶豫地吐出兩個字:
“執行。”
【確認——風雷戰體融合開始】
刹那間,像有什麼東西在他血裡被點燃。
不是外放雷電那種誇張的特效,而是一種從骨髓裡炸開的壓強。
他的四肢一瞬間變得沉穩,像被加了重;下一瞬,又變得輕,像卸掉了所有滯澀。他能感到風在他周身盤旋,像繞身的流線;也能感到一種細微的麻刺在皮下遊走,那是電。
風壓,雷勢。
他的呼吸重新穩回中心,痛感短暫地被壓住。
顧星闌抬頭。
眼底,閃了一道冷亮的電光。
沈寒的碎鐵勁雨落下。
他踏前一步。
那一步,簡直像把地麵都當成了鼓點——
風聲猛地被他身體牽扯出渦流,雷勁順著他的軀乾卷上手臂。
他抬臂橫擋。
“轟——!”
碎鐵雨在他臂前炸開,火星四濺,卻沒能穿透。
沈寒眼神第一次劇烈一震。
“你……怎麼可能用這種程度的力場去擋暗勁?”他低吼。
顧星闌沒答。
他已經衝上去了。
風雷戰體不是花架子,它的意義在於:把一切“我可能會受重傷”的顧慮,壓到戰鬥結束之後再算賬。現在這幾秒,他是徹頭徹尾的進攻體。
他整個人化成一道貼地掠過的影子,瞬間逼近沈寒身前。
第一擊——肩撞。
極短距離,極硬的上身爆發。對方胸口直接被撞得一窒,內勁當場亂了一瞬。
第二擊——肘刺。
肘線極短,斜向上挑,專打肋弓。沈寒悶哼,身形被迫後仰。
第三擊——直拳。
這一拳,和之前都不一樣。
風在拳上纏,雷在拳內震。
拳鋒出去的瞬間,空氣像被撕開,發出一聲低沉的炸響。
“砰——!!”
沈寒整個人被正麵轟飛,背後直接砸進堆高的集裝箱壁上。鐵皮凹陷,火星四散。
他喉嚨一甜,血,噴了出來。
“……你這個怪物。”沈寒咬著牙,撐著地麵,試圖站起,“你不是普通人。”
顧星闌擦了擦嘴角,語氣淡淡:“謝謝誇獎。”
沈寒死死盯著他,眼神裡第一次帶上了陰狠以外的東西——謹慎,甚至是隱隱的懼意。
他喘了兩口,終於壓低嗓音吐出一句:“顧星闌,你今天不死,就是我沈家的死劫。”
這一句,是發自內線的、核心判斷式的恨。
說完,他腳下一滑,身形往後暴退,借著殘餘的勁力,不直接再戰,而是轉身掠上集裝箱堆,一息間掠向港口邊沿。
他不是怕打不過,而是很冷靜地判斷——
沈家不能在今天這個點,在二十七號泊位這個點,被人直接控住一個“當場致命”的畫麵。
他必須撤,把他的線抽走,把他自己從這個證據現場抽走。
顧星闌抬手,雷勁蓄在掌心。
他可以追。
他甚至可以在風雷戰體的加持下,直接一掌把沈寒摁進水裡。
但他沒追。
他收力,穩住呼吸。
他知道,殺沈寒,沈家會瘋。瘋到不分晝夜全線反撲,不是“鬥港務”,而是“鬥命”。這會讓局在一夜之間從“資本重排”直接墜入“黑道互懟”,全城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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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要那種失控。
他要沈家,被迫走到光下,帶著汙血,接受被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