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更大了。天像被誰掀了皮,露出裡麵翻滾的暗色。雷把雲劈開又縫上,山道成了一條書頁被人狠狠揉過的折痕。火在雨裡滅,煙在風裡散,碎石在腳下亂滾,鞋底踩上去一滑一澀,所有聲音都被雨線縫進黑暗裡。
“你不該回曜陽。”沈烈的嗓音被雨水泡得更低,“你回來了就該死。”
顧星闌把背挺直,像把刀背在夜裡:“每次有人說這句,我都還活著。”
“那我看你還能活幾次。”
沈烈雙手持刀,腳趾在濕滑的石麵上穩穩扣住。他不再與顧星闌糾纏於近身短打,刀勢一翻,從上而下,“炎罡”一線直墜。那一線不是線,是壓下來的天,帶著熱浪和殺意把雨幕壓成一道弧。
顧星闌沒後退。他把肩與髖同時往下沉,膝關節輕輕一彈,整個人從那一線的邊緣滑過去,拳背擦刀背,電花往外濺。他沒有再硬接,他借力——像把洪水引出堤外的暗渠。他每一寸骨節都像被電把位置點亮,再拚裝成最適合此刻的結構。
【係統提示:經脈負載九成,內外循環並行,風險提升。】
“關提示。”他短促地說,“我知道。”
他衝上去。雨從他身側被風剖開,電在他的前臂上爬成極細的蛇,沿著肌肉紋理一寸寸勾勒。他的腳步聲被雨打散,卻每一下都剛好落在沈烈下一步的陰影裡——他踩的不是地,是對手的節奏。
“怎麼可能……”沈烈的刀明明已經壓住線路,卻在每一個他以為能抓住的節點上空了一寸。他的強是“正”,顧星闌的強是“偏”——他偏到讓“正”找不到手,像一枚擰著牙的楔子,處處頂在刀勢起落的縫裡。
第三個回合,沈烈刀勢猛然一沉,整個身軀像落地的樁。刃尖貼著石麵掃出一片火花,借著地麵反震之力,刀勢回抽直斬。這是他最擅長的一招,借力回身,快到肉眼幾乎看不見軌跡。
顧星闌的肩膀被那道回斬擦出一條血痕,熱與痛同一刻灌入骨裡。他沒有退,反而把這一下的衝擊帶著自己往裡拔,趁沈烈的腰還沒轉完,左手已經探入他的肋下。拳不是落在肉上,而是落在甲的固定鉚栓與護甲腰帶交界——一處本不該有人能在這麼短時間裡“看見”的位置。
“哢”的一聲細響,甲的一角鬆了,護住腰側的板在第三次撞擊時偏了一寸。沈烈呼吸短了一下,刀勢出現第一道肉眼可見的遲滯——哪怕隻是半刹那,也足夠。
“就是現在。”顧星闌在心裡說。
他將電壓成一枚針,針順著拳骨直刺對方呼吸點。那一刻,火與電像被塞進同一隻瓶裡,瓶口被猛地握緊,力量在狹小空間裡瘋狂共振,沿護甲的縫直衝進胸腔。
“你以為練勁壓著雷,就能逆天?”沈烈怒極,所有靈息灌刀,“裂地!”
山道再次爆開,裂縫沿著上一道往外延伸,像一張撕裂的口子在石腹裡咧開。顧星闌被掀起,背在空裡打一滾,落地時正好把自己與裂縫隔開半個身位。他的喉嚨裡一甜,血湧上來,被雨一衝即淡。他舌尖抵上齶,逼住那股再要往上翻的腥。
雨線之外,暗林裡忽然響起細若蚊呐的嗡鳴。顧星闌眉心一收——那是超短程微型蜂群的啟動聲。兩枚拇指肚大小的黑點越過雨幕,貼著地皮疾飛,目標直指腳踝與膝窩。與此同時,右後角的一名黑影半跪,肩托裝置上擴展出薄薄的弓臂,弓弦並不實在,隻是一縷被壓縮的靈線,蓄勢待發。
“還藏了一手?”顧星闌微蹙。
【係統提示:發現微型蜂群與靈弩裝置,建議:擾頻——三秒。】
“執行。”
一道無聲的波從他袖口散開,像把一層透明的紗蓋在雨上。兩枚蜂群黑點飛行軌跡猛地扭了一下,彼此相撞,火星在雨裡開了又滅;靈弩弓弦收縮到極致,卻在發力的瞬間微微一滯——就這一滯,目標線便錯了一個呼吸,靈矢擦著顧星闌的耳側,遠遠釘入崖壁。
沈烈怒吼,長刀劈落。顧星闌以臂架住刀脊,膝一磕刀柄根部,借力卸向側麵,腳步向前斜半寸,肩胛入位,短拳像錘,直搗對手胸甲未覆之處。火光被電光撕裂,雨霧在電裡像細碎的白鱗,順著他拳風的路線一片片翻起。
右側林子裡的兩名襲擊者趁亂撲出,角度如兩枚釘,分彆奔他後心與腎區。林安雨的針扇在這一呼一吸間翻麵,三針疊成一線,先封後心那人的“期門”,再半指側挑,釘住肋間隙;另一人腳步快了半步,針扇飛掠時,她反而撤了一寸,借對方前撲的慣性讓自己線外撤身,針入“脊柱旁肌”的麻穴,那人撲地,刀脫手在石上折出刺耳的鳴。
“安雨,右前十五度。”顧星闌低喝。
她不問緣由,右步插入,袖中最後兩枚針破風直去。雨中,一個蹲在樹根陰影裡的狙擊手剛抬頭,額角一沉,整個身子軟下去,槍嘴垂落泥中冒出一串泥泡。
“你的人,太吵。”顧星闌冷聲。
沈烈眼神越發陰冷。他看著自己甲側那一寸的鬆動,又看一眼雨裡被拖走的暗影,忽然收刀,將刀背橫置胸前,腳步後撤一線,重心沉到腳掌的最厚處。下一瞬,他往地麵灌入一股極大的力,整個人如釘入木,刃尖向前,“炎罡”不再是瀑,而是噴,像火山口壓到極致的一口氣,往前噴出一道極細極狠的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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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星闌眼裡電光收束。他不再以掌迎,而把右拳收回到最短距離,掌心向內,拳麵朝下,拳肘與肋骨貼緊,肩胛如鎖,腰脊如弓——這是要把整具身軀當作一把“短槍”用。他吸一口極淺的氣,像在夜裡點亮一盞隻供自己看的燈:“玄脈訣。”
【係統提示:玄脈訣已同步至全經絡,靈息變軌完成。】
“震息。”
拳與刀在半空撞住的瞬間,空氣像被裹緊,下一秒猛然炸開。沈烈的護體光一寸寸碎裂,從胸口到肩沿裂出密密麻麻的霜紋;雨被震成刺,反彈出一道圈,打在兩人臉上像細小的冰。沈烈被直直打回山壁,護甲從鎖骨一直裂到腰,石上的水汽被熱氣逼成霧,霧被電照亮,亮成一片朦朧的白。
他跪下,刀斷兩截,唇角血水被雨拉成一條細線。他抬眼,笑還在,笑硬得像石:“你以為一拳能改什麼?議會的手,比你想的長。”
“那就看誰先把手剁了。”顧星闌轉身,不再看他。
“殺——”在雨幕更遠處,有人仍舊不死心。三枚黑影從兩側林子同時掠出,腳步與呼吸的頻率一致,一看就是同一批訓練出來的手。顧星闌側目,指尖一彈,一枚碎裂的石片嗤地飛出,打在正中那人的踝骨上;林安雨的針扇化作一片窄風,封住左側那人的“頸動脈三角”;右側那人躲過第一針,第二針竟又在視角盲區裡出現,他下意識抬刀,刀被針尾牽出一個纏繞的角度——等他想撤時,己方的手腳已經不聽使喚。
“撤。”顧星闌的聲音極冷。
他們往下撤,撤得不急不緩,像從一扇門裡退出。林清崖在下半道拐角處迎上來,劍光出鞘時沒有一點風聲,像隻冷影。他一劍封住逃跑暗衛腳背,第二劍挑腕骨,第三劍把試圖掩護的那人衣領釘在道旁木樁上。血被雨衝掉,他的劍卻乾淨,像從來沒飲過血。
“帶走。”他說,聲音像剛從水裡撈出來的石頭,冷得透骨。
車隊來得很快,紅藍光在雨裡一閃一滅。把人推進車門的瞬間,顧星闌靠在門框,眼前一黑——不是昏,而是電把光照得太亮,亮得讓人想閉眼。他沒閉,直到車門合攏,風被隔絕在外,直到林安雨的手握住他的指節,才緩緩闔上眼。
【經脈重組進行中……修複完成度84……92……完成。境界突破:練勁九層。】
“才到這一步。”他在意識裡笑了笑,“還早。”
“閉嘴。”林安雨把他額前的發抹開,聲音發顫,“先活著。”
“等曜陽安全。”他把最後三個字說完,像把一塊石頭落回原位。雨聲在車頂上敲,連成一首緊而穩的鼓點,像在替他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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