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直接在水泥地裡炸開。
這一聲把附近幾個還在裝沒事搬貨的搬運工都嚇得一抖,差點把箱子摔了。
小林那邊的兄弟全身一緊,本能往前半步,但沒動手。他們從表情上看得出來:老板在控,他沒失控,所以他們也壓著。
趙烈半跪在地,眼睛抬上來,眼神已經不是“誰敢惹我”了,而是“你敢把我放地上?你知道你在乾嘛嗎”的那種驢火直上。
“你放開我。”他低聲,嗓音已經危險,像壓著的砂紙,“顧星闌,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我也給你一次機會。”顧星闌低頭看他,聲音不高,卻很清晰,“第一,這口子從今天起我們也走,彆堵。第二,你的人以後彆碰我的人,尤其是彆碰手肘膝蓋那種下死手。我不管你用什麼理由,我就當你是故意廢人。第三,三成這個話,今天當我沒聽見,彆再提。”
他很平靜地一條條說。
“否則呢?”趙烈咬牙,盯著他,“你給我什麼否則?”
顧星闌笑了一下,笑意很淡:“否則我不攔下麵的人。”
這句話一出,空氣直接冷了。
什麼叫“不攔下麵的人”?意思其實很簡單——我還能壓著不動,你惹急了,我不出手,我放我那幫人出手。他那幫人是誰?是陳峰帶來的那群練命的,是澄湖過來的人,是昨晚把陸家打得閉嘴、沈家試完手勢後不敢再碰第二下的那撥。
你敢上?好啊,我就鬆手看他們怎麼打你。打完之後,天龍誰敢說我一個字?我可是全程都“克製”了。
這話,聽著就不像句威脅,更像一句實話。
趙烈喘了一口,手還被卡在那兒,整條前臂青筋暴得嚇人。他臉色已經帶出一層陰的紅,顯然怒到極點,但他也不是街頭小渣子,他比誰都明白:這會兒真要硬起頭往死裡往上拚,他不是贏不贏的問題,他是會被當眾按死在地的問題。
他不能丟這個麵。
他再怎麼橫,他也是一家的門麵,他一旦在自己地盤被撂翻,傳出去,海鮮市場、冷鏈、夜市攤、外環小五金,全他的人都會被問一句:“你們趙家還能不能罩得住場子?”這句話一問,買賣直接掉價。
他如果是在路邊,他可以管它不管它,衝就衝了。可現在是在三岔口卸貨坡道,白天,工人、司機、貨主、眼線、甚至外地來拉貨的都在看。
他要是硬來,他不是跟顧星闌賭,他是拿整個趙家砸。
顧星闌很清楚他腦子裡在轉什麼。
他也不急著鬆手。
他隻是慢慢把手從趙烈腕子上挪開,動作像是解鎖,不是放人。然後往後半步,讓趙烈自己撐起來。
這是給台階。
但也是給架勢:我沒怕你。我也沒把你摁到底。我給你臉下。
趙烈撐地,站起。
他站得很慢,但沒跌。他臉上一片陰紅還沒完全退,額頭汗出來了,呼吸還重,肩口起伏很大。
他的兩個跟班早就半蹲半起,像隨時準備撲過來,但硬是沒有撲。他們也知道,這要真敢一擁而上,那今天這片地是要直接炸成新聞的。
兩邊的人站在那兒,空氣裡一股火藥味沒散,卻開始往彆的方向偏。
趙烈擦了下嘴角,嘴角其實沒血,但他還是擦了,像是給自己找回一點台麵。他抬頭,眼神森冷到了極點:“你很囂張。”
“沒有。”顧星闌很認真,“我隻是不準備當下遊。”
趙烈盯他,盯了足足三秒,像在把他這張臉一筆一劃刻腦子裡。
然後他抬手,把那根還沒點的煙重新夾回指間,冷笑了一下:“行。你牛。”
他說完這句,轉身,衝他那倆跟班擺了擺手,“走。”
皮卡車門“砰”一聲合上,發動機一腳油門,尾氣一股子黑煙往後噴。他們的車往坡道下一打方向,哐當哐當往外環開。離開的時候,輪胎特意在地上卷了一圈帶水的黑印,像留個記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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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走遠了,三岔口這塊地才像是慢慢把那口憋住的氣放出來。
小林第一時間回頭:“哥,我……我剛剛是不是應該上?”
“你剛好。”顧星闌說,拍了拍他肩,“你再往前半步就會變成‘我們圍毆趙家’,那就不是我壓人,是群毆了。那就難看了。”
小林撓了撓後脖子,臉上帶出一點“原來我剛才還挺聰明”的羞澀,再硬撐也壓不住那點興奮。
他是真打心眼兒裡服了。
“那現在算是談崩了?”小林問,“還是說……算我們踩進來了?”
“不叫談崩。”顧星闌抬頭看了一眼空著的坡道,語氣不急不緩,“叫‘從現在開始我們正式結仇了’。”
小林呼吸一滯:“那他們晚上可能會動?”
“你覺得呢?”顧星闌反問。
小林沒說話,但他的表情已經從興奮變成了“我操,這下有意思了”的那種認真。
他腦子裡已經在排夜裡的人了。
林安雨這時候才從車旁離開,走過來,站在顧星闌身側,抬眼看他:“肩有沒有重新扯到?”
“沒有。”他回她,聲音放得很自然,“剛才那兩下沒用死力,都是角度。”
“嗯。”她伸手很自然地落在他肩頭,像隨口確認一樣順了下他的肩線,指腹輕輕按了一下,像在檢測有沒有新的暗傷。
她手指壓那一下的時候,眼神沒完全在他身上,她餘光還在看遠處路口的監控杆,像是在記位點:哪幾個角度能拍到剛剛那些畫麵,哪幾個角度會被人刪。
“你彆現在想著我肩,”他低聲笑了一句,語氣輕,“你是不是該提醒我一句‘今天不準逞強’?”
“我本來想說,”她淡淡道,“你剛才挺冷靜,誇你一下也行。”
“那你誇。”
她抬眼正視他,目光穩穩的:“你剛剛挺冷靜。”
顧星闌聽完,嘴角彎了一下,很像被摸順毛的豹子,有點驕,但沒說“當然”,也沒說“還行”,隻是輕小聲回了句:“你喜歡我這樣就行。”
這種話說得不大聲,隻有她能聽見。
她指尖在他肩上輕輕勾了一下,像一個沒說出口的回應。
小林在旁邊裝作沒看見,眼神飛快飄走,心底卻忍不住想:我靠,這倆是真在這兒談情說愛啊,這畫風是不是有點誇張。
他還在腦內吐槽,口袋裡的手機就震了。
他點開,一眼,臉色直接沉:“顧哥,是我們外麵的一條線發過來的。趙家的人剛才回去,沒散。他們沒直接回老倉,而是往江塢那邊帶了兩個人過去。聽口音,像外地的,不是本地話。”
顧星闌眯了眯眼:“江塢?”
小林點頭,低聲道:“宮家的地。”
風一下子往皮膚底下灌了點涼。
這就是下一步了——趙烈沒當場撕,是因為這地方有目擊。有目擊他不能丟臉。但他回去的第一反應不是認栽,而是拎人去和宮家碰。這什麼意思?很明顯:他要繞水路,找第二條手。
北崖是他,江塢是宮家。陸上你把我摁了一下?那我從水上繞你,甚至借宮家手,把你的人在彆的口子處理了。就算事是我挑的,名也可以是“宮家的人不爽外地貨壓價格”。圈裡傳起來,就變味了。
小林看著顧星闌:“要不要追?我可以讓兄弟堵他在江塢的口。”
“不急。”顧星闌搖了搖頭,語氣依然很穩,“我們今天先看清誰和誰坐一起。等我把畫麵拚完整,再決定誰先下鍋。”
他把話說得很輕鬆,像在安排午飯。
但這話是真實的決定——從今天起,趙家不再是“可以擺一桌談”的對象,而是明牌對手。並且對手很快就會去聯宮家觸水線。
這就是裂口。
真正的天龍,不是試劍會那種“大家互相摸拳、點到為止”的客套,而是現在這種——利益線往下拽的時候,誰先撕破臉,誰敢第一個拔刀,誰的照片先在下一晚出現在夜線兄弟的群裡,誰就先定了城裡的新規矩。
小林呼了口氣,重重點頭,像是把這事烙在心裡:“懂。”
“回去吧。”顧星闌說,“先把陳峰他們安穩下來。今晚之前我會給你們一個說法,怎麼站,怎麼守,誰先咬。”
“好。”
小林應完,轉身就去安排人,動作比來時更乾淨了,整個人的狀態從“我們來談個口子”直接切換成“我們守陣地”的那種警覺。
卸貨坡道重新熱鬨起來,拖板車的輪子壓在地上,從水泥縫裡壓出水波一樣的黑印,工人們裝作不看,嘴上全是不吭聲,可眼神一個個都飛快,從顧星闌臉上掃,再掃遠處趙家皮卡開走的方向,誰都知道剛才那一幕價值幾成。
林安雨最後看了一眼這片地,輕聲道:“他會報複。”
“肯定的。”顧星闌回。
“那你打算怎麼回?”她問。
他笑了一下,笑意往下壓,“他不是去找宮家了嗎?那就正好。我也想看看江塢那邊的水,到底有多深。”
這話像是不經意的一句,但其實是鉤子——下一步不是守北崖,而是盯江塢。水路是宮家的老巢,宮家那邊一直沒正麵表態,現在趙烈主動去碰,他們等於自己把線拿上桌麵。
換句話說:下一場不是打誰先出拳,而是誰第一個敢在水邊下手。
“晚上我們過去。”他說,“你跟我。”
林安雨“嗯”了一聲,沒反對。
她側過頭看他一眼,眼神安靜:“但我們還是老規則。”
“哪條?”他故意笑。
“彆讓我救太久。”她說。
一句話,像把心往他胸口按了一下。
他輕輕碰了下她的指尖,像扣住那句話:“我儘量。”
澄湖這邊風開始往外吹,把混著血水、海鮮和汽油的味道吹淡了一點。路邊遠處的警示燈在上午的灰天裡像沒睡醒的眼睛,一閃一閃,三岔口外環的車流開始加重,城市的噪音慢慢壓回來。
表麵看,一切跟十分鐘前沒什麼區彆。
可實際上,天龍北崖這條夜線,從現在起,已經不可能回到“互相給麵”的階段了。趙家和顧星闌,名義上還不至於公開宣戰,但圈裡心裡話已經傳出去了——這兩家,撞上了。
而江塢那邊,很可能已經把椅子擺好,等著看誰先踏進來。
晚上會不好看。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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