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大酒店，頂層旋轉餐廳。
今天這裡被顧星闌包場了。巨大的落地窗可以360度俯瞰整個天龍市的繁華景色，但今天來赴約的人，顯然都沒有心情欣賞風景。
為了達到最佳的心理震懾效果，顧星闌特意將兩人的約見時間錯開了半小時。他要逐個擊破，不給他們互相觀望的機會。
第一個到的是梁國棟。短短一周不見，他仿佛老了十歲，兩鬢斑白，背也佝僂了，眼神中透著深深的疲憊和絕望。他坐在位置上，雙手緊緊握著麵前的咖啡杯，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就像是在抓著洪水中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門被推開，顧星闌神色從容地走了進來，步伐穩健，帶著一股掌控一切的自信。
“梁總，久等了。”
梁國棟立刻站起身，動作有些慌亂，甚至帶翻了手邊的勺子。他勉強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苦澀沙啞：“顧總，明人不說暗話。我現在是喪家之犬，人人避之不及。銀行催貸，供應商斷供，工人鬨事……你這時候找我，總不是為了看我笑話吧？”
“梁總言重了，顧某從不落井下石。”顧星闌在對麵坐下，並沒有急著談合作，而是先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個平板電腦，輕輕推了過去，“在談正事之前，我想請梁總先看點東西。或許看完之後，你會對目前的局勢有新的判斷。我想，你可能一直誤會了什麼。”
梁國棟疑惑地接過平板，手指滑動屏幕。屏幕上顯示的是一份份詳儘的趙家內部能源儲備清單，以及那段趙二少爺在會所裡的高清視頻。
起初，他的眉頭緊鎖，隨著視頻的播放，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臉色從蒼白轉為鐵青，最後漲成了紫紅色。
“……肥水不流外人田！哈哈哈！”視頻裡趙煜刺耳的笑聲，仿佛一把尖刀，狠狠紮進梁國棟的心裡。
“啪！”
梁國棟狠狠地將平板拍在桌上，雙眼充血，額頭青筋暴起，整個人都在顫抖：“畜生……一群畜生！我梁國棟瞎了眼，竟和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稱兄道弟幾十年！他們不僅要我的命，還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啊！虧我還一直想著去求他們高抬貴手！”
顧星闌適時地開口，聲音平靜卻充滿了蠱惑人心的力量：“梁總，憤怒解決不了問題，但複仇可以。趙家之所以能卡你的脖子，是因為他們篤定你沒有彆的選擇，隻能跪下來求他們。但如果我說，我有呢？”
梁國棟猛地抬頭，死死盯著顧星闌，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的火苗，那是溺水之人看到浮木的眼神：“顧總，我知道你拿下了杜家的地盤。但能源這東西，不是有路就能運進來的。趙家在省裡的關係網密不透風……”
“趙家的關係網再密，也有漏網之魚。杜家能在天龍市屹立多年不倒，靠的可不僅僅是那幾家夜總會。”顧星闌自信一笑，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道，“梁總可能不知道，杜家留下的不僅是地盤，還有一條運作了十年的地下走私能源通道。這條通道隱秘、高效，直通鄰省的能源基地，連趙家都不知道它的具體路線。雖然以前見不得光，但現在，它姓顧了，我就可以讓它見光。”
他伸出一根手指，語氣堅定：“我可以為你提供足量的平價能源，解你的燃眉之急，讓你的工地在一周內全部複工。梁氏集團，死不了。”
梁國棟的呼吸急促起來，他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顧星闌既然能拿出這麼大的籌碼，所圖必然不小：“條件呢？你想要什麼？梁家的控股權？還是……”
“不，我不要你的股份，我對吞並盟友沒興趣。”顧星闌搖了搖頭，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我要你的人。我要你手下所有的建築工程隊，從明天開始，以‘安全隱患排查’、‘設備檢修’、‘環保升級’等各種名義，無限期停工趙家所有產業的在建項目。他們不是喜歡卡脖子嗎？我們也卡給他們看看，讓他們知道什麼叫‘禮尚往來’。”
梁國棟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猙獰而快意的笑容。那是被逼到絕境後反擊的暢快，是複仇的火焰在燃燒。
“好！好一個禮尚往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梁國棟猛地伸出手，緊緊握住顧星闌的手，“這活兒我接了！老子就算賠個底朝天，也要從趙天霸身上咬下一塊肉來，讓他知道疼！我倒要看看，他的那些樓盤爛尾了，他怎麼跟業主交代！”
半小時後，同一個包廂，迎來了怒氣衝衝的沈萬山。
“顧總，你也不用繞彎子了！”沈萬山一進門就大嗓門嚷道，顯然已經被逼到了崩潰的邊緣，連基本的禮儀都顧不上了，“隻要能讓趙家不好過，我沈萬山這條命賣給你都行！你看沒看今天的新聞？趙家竟然公開接受采訪，說我們沈家‘經營不善、管理混亂’才導致物流癱瘓，這是要把屎盆子往我頭上扣死，徹底搞臭我的名聲啊！這幫王八蛋！”
顧星闌做了個“請”的手勢，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神色淡然：“沈總先消消氣。趙家越是猖狂，說明他們越心虛。他們怕拖得太久，你們兩家會聯合起來反咬一口，所以才急著要把你們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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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老梁現在自身難保，泥菩薩過江，拿什麼聯合？”沈萬山一口喝乾了茶水，憤憤不平，“我看他連自殺的心都有了！”
“如果梁家的工地明天就能全麵複工，並且開始全麵反製趙家呢？”顧星闌淡淡拋出一句話，如同平地驚雷。
沈萬山動作一僵，茶杯停在半空，茶水灑出來幾滴都渾然不覺。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顧星闌：“你有油？你有多少？趙家可是把正規渠道都封死了！”
“足夠讓沈家的車隊重新跑起來，甚至跑得比以前更快、更遠。”顧星闌直視著他的眼睛，給出了承諾，“沈總，現在的問題不是我有多少油，而是你敢不敢跟趙家徹底翻臉，不死不休。一旦開戰，就沒有回頭路了。”
“有什麼不敢的！他趙天霸做初一，就彆怪我做十五！”沈萬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亂跳，眼中凶光畢露，“你說吧，怎麼乾？隻要能搞死趙家，我沈萬山傾家蕩產也陪你玩！”
“很簡單。”顧星闌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那是籌謀已久的殺招，“我要沈家發布一條行業通告：鑒於能源緊張和‘不可抗力’因素，即日起，暫停承接一切趙氏集團及其關聯企業的非民生物資運輸業務。記住，是‘一切’。哪怕是一張紙，一顆螺絲釘，都彆想通過沈家的車運出去！”
沈萬山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哈哈大笑，笑聲中滿是狠厲和解氣：“妙啊！真是妙！趙家那些精貴的進口設備、急需的工業原料，離了我的專業冷鏈和特種運輸車，就等著在碼頭爛掉、在倉庫發黴吧！他們想找彆的車隊？哼，整個天龍市，除了我沈家，誰還有這個運力！顧總，這招釜底抽薪，夠狠！我喜歡！”
當天下午，天龍市商界發生了兩場足以載入史冊的大地震。
先是瀕臨破產的梁氏集團突然召開新聞發布會，梁國棟一掃之前的頹勢，紅光滿麵地宣布獲得“神秘戰略資金”注入，全市核心項目將於次日全麵複工。同時，因“發現重大安全隱患，需要進行全麵技術升級”，梁氏集團將暫停與趙氏集團及其子公司的所有在建合作項目，進行“無限期整改”。
緊接著，沈氏物流發布最高級彆的“行業紅色預警”，沈萬山親自出鏡，一臉沉痛地宣布因能源短缺，即日起無限期中止對趙氏集團的所有非民生類物流服務，並呼籲同行“共同抵製不良商業行為，維護市場公平”。
兩份聲明，如同兩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趙家的臉上，打得他們措手不及。
消息傳到趙家時，趙天霸正在品嘗一支剛空運來的古巴雪茄，幻想著吞並兩家後的美好藍圖。聽到秘書慌亂的彙報，他手一抖，滾燙的煙灰掉落在手背上，燙得他一聲慘叫，手中的雪茄掉落在地毯上，燒出一個焦黑的洞。
“反了！都反了！”趙天霸顧不得手上的疼痛，咆哮著將桌上的文件掃落一地，像一頭失控的野獸，“他們怎麼敢？！是誰？是誰給他們的膽子跟冥司作對？！他們不想活了嗎？！”
站在一旁的管家戰戰兢兢地遞上一份最新的情報，聲音都在打顫：“家主……查清楚了。是……是新商盟。他們……他們三家，結盟了。而且……聽說顧星闌給他們提供了充足的能源……”
趙天霸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臉色慘白，喃喃自語：“顧星闌……又是顧星闌……”他終於意識到，自己這次可能真的踢到鐵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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