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中心的燈光徹夜未熄，如同不眠的眼睛，死死盯著虛擬與現實交織的迷宮。
空氣中彌漫著主機散熱孔噴出的熱流、濃咖啡的苦澀，以及一種無聲的、與技術難題搏鬥的焦灼感。
老王所在的區域，更是這種焦灼感的中心。
他幾乎將自己焊在了電腦椅上，厚重的眼鏡片後，雙眼布滿血絲，卻閃爍著遇到頂尖對手時那種混合著疲憊與興奮的光芒。
屏幕上，數據流如同暴雨般傾瀉，各種追蹤軟件、解密工具的界麵層層疊疊。
“見鬼了……”
老王喃喃自語，手指在鍵盤上敲出一連串近乎殘影的指令，
“沈梨梨提供的那個黑市網站入口，是個套娃陷阱。服務器架設在海外，用了至少三層跳板，每一層都做了嚴格的日誌清除和ip偽裝。支付渠道是經過多次混幣的比特幣，流向像掉進太平洋的針。”
他調出另一個窗口，上麵是海都市複雜交錯的地圖，標記著沈梨梨收到匿名信件的大致地點和時間。
“實體投遞路徑更是毫無規律可言。”
老王指著地圖上零星分布的標記點，從沈梨梨租住的老舊小區，到基金會大樓附近的便利店寄存櫃，甚至是一個公園的長椅下，
“時間跨度數個月，地點隨機，沒有任何監控能捕捉到投放者的清晰影像。對方極其熟悉我們的監控盲區和排查模式，反偵察意識一流。”
他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就像在抓一團真正的幽靈。網絡蹤跡被完美擦拭，實體接觸點被精心設計成隨機事件。這家夥……是個高手。”
就在這時，蘇棠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晃了過來，放在老王手邊一個不會碰到任何線纜的角落。
“老王，辛苦了。給你講個冷笑話提提神，”
她語氣輕鬆，仿佛沒察覺到這裡凝重的氣氛，
“為什麼黑客都喜歡在雨天工作？”
老王盯著屏幕，頭也沒抬，下意識接話：“……為什麼？”
“因為這樣他們的ip地址就會‘濕潤隱身）’了！”蘇棠說完，自己先彎了彎眼角。
老王敲擊鍵盤的手指頓了一下，推了推眼鏡，麵無表情地評價：
“……蘇法醫，這個笑話的諧音梗基於中文發音，在追蹤國際跳板時並不適用。而且，濕度對ip地址定位沒有直接影響。”但他緊繃的嘴角，似乎微不可查地鬆動了一毫米。
蘇棠聳聳肩，不以為意：
“好吧，技術宅的幽默感果然需要特定解碼器。那你繼續‘抓幽靈’，我去看看林老師那邊有沒有給這個‘幽靈’畫個像。”
她溜達著走向另一邊，林靜正坐在相對安靜的隔間裡，麵前攤開著所有關於“舞台導演”的已知信息：
案件現場照片尤其是舞台布置）、沈梨梨的審訊記錄、物證分析報告，以及陸珩提供的舊案背景。
林靜依舊穿著得體優雅，妝容精致，但眉宇間凝聚著專注的沉思。
她手中的筆在一個速寫本上快速勾勒著，不時停下來，對照資料添上幾筆。
蘇棠湊過去，看到速寫本上已經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周圍標注著各種關鍵詞和心理學術語。
“有眉目了，林老師？”蘇棠拉過一把椅子坐下。
林靜放下筆，深吸一口氣，眼神銳利而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