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嶺市法醫中心的解剖室裡,冷氣開得很足。
蘇棠穿著厚重的防護服,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專注的眼睛,正盯著解剖台上的屍體。
無影燈的光直直打下來,照亮金滿堂身上的每一寸皮膚。
那些詭異的緋紅色依舊清晰,像是在無聲地訴說著死亡瞬間的痛苦。
“開始解剖。”蘇棠拿起手術刀,聲音透過口罩傳來,帶著一絲冰冷的專業。旁邊的助手立刻做好記錄準備,筆尖懸在記錄本上。
手術刀劃開皮膚的瞬間,沒有想象中的鮮血噴湧,隻有少量暗紅色的血液緩慢滲出。
蘇棠皺了皺眉,用鑷子撥開皮下組織:“心肌纖維有特異性損傷,不是常見的中毒或疾病導致的壞死模式。”
她仔細檢查著心臟,目光停在左心室的位置:“這裡有多處點狀出血,像是被什麼東西‘腐蝕’過一樣。而且心肌的硬度不對,比正常死亡的屍體要硬很多,像是凝固了的蠟。”
助手一邊記錄一邊問:“蘇法醫,這會不會是某種新型神經毒素導致的?”
“有可能,但不止一種。”蘇棠搖搖頭,轉而檢查肝臟。肝臟表麵有幾處不規則的壞死區域,顏色呈暗褐色,邊緣還泛著淡淡的黃色。“肝臟也有問題,壞死區域的形狀很奇怪,不像是單一毒物作用的結果。”
她用取樣鉗取下一小塊肝臟組織,放進標本瓶裡:“送去做病理切片,重點查有沒有兩種以上毒物的代謝痕跡。另外,把血液樣本也送去,做全麵的毒理篩查,包括那些罕見的植物性毒素。”
助手接過標本瓶,快步走出了解剖室。蘇棠繼續解剖,當她打開胃腔時,一股混合著食物殘渣和特殊氣味的味道撲麵而來。
胃裡的食物還沒完全消化,能清楚地看到牛排、鵝肝和焦糖布丁的碎片。
“胃黏膜沒有明顯損傷,說明毒物不是通過食物直接進入胃部的。”蘇棠用棉簽擦拭胃壁,取樣後密封好,“這就奇怪了,如果不是吃下去的,那毒物是怎麼進入體內的?”
她站起身,摘下手套,走到窗邊。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法醫中心的大樓亮著零星的燈。
蘇棠揉了揉太陽穴,腦子裡飛快地梳理著線索——體表沒有外傷,胃裡沒有毒物殘留,那毒物隻能是通過皮膚吸收,或者吸入,甚至是通過某種特殊的方式,在體內合成的。
“合成毒物……”蘇棠突然眼前一亮,她想起之前在案發現場聞到的苦杏仁混茉莉的味道,還有金滿堂指甲縫裡的蠟質碎片。
如果這些不是單一的毒物,而是毒物的前體物質呢?
她立刻回到解剖台旁,重新檢查金滿堂的皮膚。
在他的手腕內側,有一塊極其細小的、幾乎看不見的紅斑,像是被蚊蟲叮咬過。
蘇棠用放大鏡仔細看了看,發現紅斑周圍的皮膚有輕微的凸起,像是有什麼東西滲透進去了。
“取這塊皮膚組織做檢測。”蘇棠對剛回來的助手說,“重點查有沒有脂類物質和揮發性成分的殘留。”
忙完解剖,已經是深夜。
蘇棠拿著初步的檢測報告,回到臨時指揮部。
陸珩和陳默還在梳理線索,桌上的咖啡已經涼透了。
“有發現嗎?”陸珩看到蘇棠進來,立刻站起身。
蘇棠把報告放在桌上,指著其中一頁說:“初步判斷,金滿堂體內有兩種前體物質,一種是脂類的,一種是揮發性的。這兩種物質單獨存在時,毒性很低,甚至無毒,但一旦在體內遇到特定的催化劑,就會合成一種劇毒的神經毒素,導致快速死亡。”
“催化劑是什麼?”陳默追問。
“目前還不清楚,但很可能是金滿堂吃下去的某種食物。”蘇棠解釋道,“我在他的胃裡發現了焦糖布丁的碎片,裡麵有某種特殊的糖分,可能就是催化劑。”
陸珩皺起眉頭:“也就是說,凶手需要同時讓金滿堂接觸到兩種前體物質,還要讓他吃下含有催化劑的食物,才能完成下毒?這也太複雜了,稍有不慎就會失敗。”
“確實複雜,但也更隱蔽。”蘇棠拿起陸珩麵前的咖啡杯,又從包裡拿出一小袋維生素粉末,“比如,我的維生素粉單獨吃沒事,你的咖啡單獨喝也沒事。但如果我把維生素粉倒進你的咖啡裡,再加入某種特定的成分——就像金滿堂吃的焦糖布丁——在37度的體溫下,就可能合成致命的毒素。”
陸珩看著自己的咖啡杯,麵無表情地把杯子推到一邊:“你這比喻,讓我以後都不想喝咖啡了。”
蘇棠笑了笑,收起維生素粉:“我隻是想說明,凶手的手法有多精巧。他需要精確控製每種物質的劑量和接觸順序,還要確保金滿堂會按照他設計的流程來——先接觸前體物質,再吃下催化劑。”
“那投毒途徑呢?”陸珩追問,“兩種前體物質和催化劑,分彆是怎麼進入金滿堂體內的?”
“催化劑很可能在焦糖布丁裡,這是金滿堂最後吃的食物。”蘇棠分析道,“脂類的前體物質,可能在餐具上——比如刀叉的手柄,或者酒杯的杯沿,通過皮膚接觸進入體內。揮發性的前體物質,可能在空氣裡,或者在某種有香味的東西裡,通過呼吸進入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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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在旁邊補充:“我查了宴會的流程,金滿堂確實是最後吃的焦糖布丁,而且他用的刀叉是高盛特意給他準備的‘定製款’,跟其他人的不一樣。另外,宴會廳裡還點了香薰,味道是茉莉的,跟蘇法醫說的揮發性物質的味道很像。”
陸珩的眼睛亮了亮:“香薰是誰準備的?高盛嗎?”
“不是,是雪莉。”陳默翻了翻記錄,“雪莉說她知道金滿堂喜歡茉莉味的香薰,特意提前讓會所準備的。”
“又是雪莉……”陸珩若有所思,“她既有機會接觸到香薰,也有機會接觸到金滿堂的餐具,還知道金滿堂的飲食習慣。難道她才是凶手?”
“目前還不能確定。”蘇棠搖頭,“雪莉雖然有機會,但她的動機好像不夠強烈——就算金滿堂威脅她,她大可以辭職跑路,沒必要冒險殺人。而且,她不一定懂毒理知識,很難設計出這麼複雜的下毒手法。”
陸珩點點頭,拿起桌上的資料:“不管怎麼樣,我們得重新梳理每個人的行為軌跡。重點查高盛準備的餐具、雪莉安排的香薰,還有焦糖布丁的製作過程。另外,老王那邊怎麼樣了?餐具上的物質檢測有結果了嗎?”
“我剛跟老王聯係過,他說在金滿堂用的酒杯杯沿上,發現了微量的脂類物質,跟那個襯衫上的黏稠物質以及我在屍體皮膚組織裡發現的一致。”蘇棠回答道,“但香薰和焦糖布丁的檢測還需要時間,明天才能出結果。”
陸珩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麵漆黑的夜空:“明天,我們再去會會高盛和雪莉。不管凶手的手法多複雜,總會留下破綻的。”
蘇棠和陳默也站起身,他們知道,這場與凶手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而那個隱藏在幕後的真凶,就像黑暗中的獵手,正等著看他們能不能找到他留下的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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