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審訊室的空氣,比指揮中心更添幾分滯重與冰冷。
單一的白色光源從天花板上直射下來,將沈梨梨臉上每一分細微的惶恐與掙紮都照得無所遁形。
她比之前更加消瘦,眼下的烏青濃重,像兩團揉不開的墨。
被銬住的雙手安靜地放在桌麵上,指尖卻不受控製地微微蜷曲、顫抖。
陸珩和蘇棠坐在她對麵。
陸珩依舊是一貫的冷峻,深灰色的便裝襯得他眉眼愈發深邃,仿佛能洞穿一切偽裝。
蘇棠則換上了一身利落的黑色襯衫,少了平日的跳脫,琥珀色的眼眸裡沉澱著審視與專注。
手語翻譯坐在沈梨梨身側,神情肅穆。
“沈梨梨,”
陸珩開口,聲音平穩,不帶任何情緒,卻自帶壓迫感,
“我們今天來,不是要重複之前的問話。關於那個指導你、給你寄信的人,我們需要知道更多細節。任何細節,哪怕你覺得微不足道。”
沈梨梨抬起空洞的眼睛,茫然地看著他,手指無力地動了動,沒有比劃。
蘇棠身體微微前傾,語氣不像陸珩那樣冰冷,卻帶著一種引導性的穿透力:
“想一想,沈梨梨。那些信裡,除了具體的操作步驟,他還說過什麼?有沒有什麼話,讓你印象特彆深刻?關於複仇,關於錢淩銘,關於……他做這一切的目的?”
沈梨梨的睫毛顫動了一下,視線飄向空中某個虛無的點,仿佛在努力打撈那些被恐懼和仇恨淹沒的記憶碎片。
她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嘴唇微微翕動,卻沒有聲音。
手語翻譯密切關注著她的動作。
突然,沈梨梨的手指開始緩慢地、帶著一種模仿性的莊重,比劃起來。
她的眼神變得有些恍惚,像是在複述某種烙印在腦海裡的箴言。
翻譯同步轉述,聲音裡也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異樣的語調:
“他……他在一封信裡說……‘真正的複仇,不是簡單的殺戮,而是要讓那罪惡,在它最想掩蓋的陽光下,以最華麗的方式,徹底地腐朽。’”
——“真正的複仇,是讓罪惡在它最想掩蓋的陽光下,以最華麗的方式腐朽。”
這句話如同帶有魔力的咒語,在冰冷的審訊室裡回蕩開來。
每一個字都像是經過精心雕琢,充滿了扭曲的儀式感和強烈的象征意味。
陸珩的瞳孔驟然收縮。內心os:“陽光下的腐朽……華麗的展示……這絕不是一個普通複仇者能說出的話。”)
蘇棠的嘴角向下撇出一個冰冷的弧度,她看向陸珩,眼神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