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不要再對他說那些廢話了。”
“你可以用你的天賦把這一麵牆壁給粉碎掉嗎?”秦漣轉過頭對蘇予安說道。
蘇予安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隨即化為堅定的決心。她俯身將手掌緊貼冰冷牆麵,指尖細細感知著牆壁的構造、厚度,以及其中每一道象征隔離的紋路。“我可以一試。”
“你們竟要毀掉我在末世中建立的秩序!”教皇掙紮著嘶吼,聲音因恐懼而扭曲,“你們這些瘋子!魔鬼!神會詛咒你們的!”
秦漣的目光如冰刃般掃過地上狼狽不堪的身影:“謊言重複太多次,連你自己都信了?這世上沒有神,隻有人——以及你精心編織的騙局。”
“適者生存。混亂中自會孕育新的秩序,資源將在動蕩中重新分配。”她望向高牆之外,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即便誕生的秩序再不完美,也比你這扭曲的內外城統治要好上千百倍。”
隨著蘇予安手中土黃色粒子洶湧而出,巨大的牆壁開始震顫、崩裂。階級的物理象征在塵囂中土崩瓦解,所謂“天堂”與“地獄”的邊界開始模糊、融合。
“不——!”教皇眼睜睜看著自己權力的象征寸寸瓦解,發出一聲絕望的哀嚎。他曾以為堅不可摧的秩序,此刻正如同他虛偽的信仰般坍塌殆儘
他從未真正擁有統治一個安全區的魄力與智慧。內城的子民被精心圈養在謊言編織的溫室裡,虔誠地信仰著他、供奉著他;而外城的人民則自幼被灌輸這樣的觀念:他們所承受的苦難,皆是因對神不敬而必須付出的代價。
可一旦有人窺見那堵高牆背後的真相——當外城的人意識到,這世上竟有一部分人生來就衣食無憂,從不必在無休止的無償勞役中掙紮求生——他們對“神”的信仰便如遇火的薄紙,頃刻間崩塌殆儘。
當一個人堅守半生的信仰被徹底打碎,第一縷湧現的情緒,往往是滔天的憤怒。
無數攢動的人頭如同滴入清水中的濃墨,迅速暈染開來。黑色的人群不斷彙聚、蔓延,最終連那座潔白神聖、不容褻瀆的聖宮,也逐漸被這洶湧的暗潮吞沒。
原來,撕碎虛假的和平……竟是如此輕易。
“完了……全都完了……”教皇雙目通紅、眼神渙散,如同一個被抽去靈魂的木偶,隻會呆滯地重複著這句話。此刻,他方才顯出一個老人真正的暮氣與脆弱。
秦漣沒有殺他。以他如今的年歲,本身也活不了幾年。
但她將他身上所有能標識身份的物品儘數剝奪,而後將他丟棄在外城人口最密集的區域。從至高無上的“教皇”跌落為外城中最卑微的存在——這其中的落差,已是最殘忍的懲罰。
完成這一切後,秦漣帶著小隊靜靜穿行於這座正在劇烈重塑的安全區。崩塌之後,新的秩序正在廢墟之上悄然萌發。
五人並排坐在安全區破損的城牆邊緣,傍晚的涼風拂過麵頰。沒有變異生物的嘶吼與威脅,這是他們進入這個副本以來,第一次真正感到片刻的鬆弛。
然而城牆之下,安全區內卻是一片混亂。教皇的失蹤讓內城權力結構徹底崩塌,而外城民眾在知曉真相後,憤怒如野火般蔓延,多處爆發了小規模的衝突與起義。但這些紛擾,都已不在秦漣的考量範圍之內。
她現在唯一在意的,是那個遲遲未能觸發的隱藏任務。探索時間僅剩最後四個小時,他們幾乎踏遍了安全區每一個角落,卻依然一無所獲。
巫狼癱坐在地上,愁眉苦臉地哀歎:“這隱藏任務到底要怎麼觸發啊?咱們今天都快把地皮翻過來了!”
“或許……它根本不在安全區,”田櫻洛沉吟道,“而是在輻射區裡。”
“輻射區?那範圍可比安全區大太多了!而且裡麵的怪物可不是好惹的……”巫狼的聲音帶上了憂慮。
蘇予安輕聲安慰:“即使完成不了隱藏任務也不會有懲罰的,大家的安全才是第一位。”
秦漣沉默不語,心中卻另有一重思慮——巫狼背包中那一千七百支抗體,究竟該交給誰?教皇已倒台,內城研究所一片混亂;若分發給普通人,卻又是杯水車薪。
就在她凝神思索時,身旁傳來少年清朗的嗓音:
“抗體的配置秘方我已經書寫下來,和兩支樣本一起放在了內城研究所的核心實驗區。前人的研究成果不會湮滅,這份希望……總會有人繼承。”
她轉過頭,對上溫嘉木含笑的雙眼。他隨即看向眾人,語氣溫和卻難掩興奮:“其實我們可能都遺漏了一個細節。我有個猜想——大家能把這個副本中獲得的白垢碎片都借我一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