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因為沉迷網絡遊戲被送進來的,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他們有了各自的家庭,都不太管我,當然我也樂得自在。”
“高一那年,我第十九次逃課,終於被學校勸退。那兩個從來不管我的人,不知為何突然站到了同一戰線。他們覺得我這個兒子渾身上下都是毛病,於是打著‘為我好’的旗號,把我送到了這裡。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一睜眼就在這兒了。大概……是前一晚那杯牛奶裡加了安眠藥吧。不然,我不可能睡得那麼沉。”
“好孩子培養中心?多麼諷刺的名字,通過體罰和洗腦就可以得到一個讓家長滿意的好孩子,我們的自尊,愛好,個性都成為了某種罪名,我最開始是極其不認同這種觀念的,於是我不停地反抗,試圖從這座密不透風的監獄中逃出去,但結果都失敗了。”
“我的逃跑為我換來了一次又一次更殘酷的懲罰。”
秦漣眼中閃過一抹同情,她光聽著描述都覺得這種情況實在是太絕望了。
“那你又怎麼成為了監察會會長的呢?”溫嘉木順勢提問道。
“當逃跑計劃失敗後,我隻能暫時裝作服從,監察會在最開始其實是一個很惡臭的組織,明明同為受害者,可監察會的學員為了加分或是為了獲得老師的優待開始自發地舉報其他同學的違規行為,明明我有好幾次都快要逃跑成功,但最後都是因為他們的舉報我才被追回來的。”
“我偶然發現監察會的會長好像有比普通學員更大的權利,所以我最後忍辱負重加入了監察會,成為了裡麵其中的一員,通過一段時間的努力,我成為了監察會的會長。”
“監察會會長擁有一個獨立的空房間來處理學員之間的事務,我將那個房間改成了娛樂室。”
“我在成為會長之後每個月還獲得了一次獨立外出的機會,我負責聽從老師的安排協助他們一同采買老師和學員的生活用品,我在外出之前偷偷溜進學員私人物品間中取走了我的銀行卡,那張卡裡存有我父母以前每個月給我打的生活費。”
“我利用那筆錢購買了大量的炸藥,並藏在了娛樂室裡。”
遊鴻說到這裡,長舒一口氣。
溫嘉木:“你是打算用這些炸藥將這座中心炸毀嗎?”
“我對這座中心的看法從來沒有改變過,我要將這座困住所有人的囚籠給毀掉,哪怕是付出一些代價。”遊鴻眼中帶上了一絲決絕。
“那你變成現在這副模樣,是計劃失敗了嗎?”
“嗯,當時我們本來打算在授勳儀式時,把這些炸藥分彆偷偷布置在中心的各個場地中的,我私下聯合了十幾個和我有同樣想法的學員一起完成這個炸毀中心的計劃。”
“不過意外發生了。”
“那群授勳的優秀學員在講台上集體自殺,他們應該是串通好了的。表麵他們是一群最聽話的學員,我也沒有想到他們會選擇以那種慘烈的方式來反抗。”
“那一天鮮血染紅了講台,所有學員也因為這個事件的出現全部被禁足了,我們的計劃也暫時擱置了。”
“在宿舍中,我想過很多次,如果我們的計劃提前一點點,是不是他們可能就不會死,我們的計劃隻是炸毀中心內的建築,挑選的時間也是所有人在操場上的時間,以免造成更多人的傷亡。
“但一切都是那麼猝不及防。”
遊鴻語氣帶上了幾分痛苦,“再後來,中心老師嚴禁學員私下討論這件事,中心的管理更加嚴格,他們的死亡好像被人淡忘,原來付出了生命的抗爭,也隻是取得了這麼一個輕描淡寫的結局。”
“不過自那件事後,中心所有人都陷入了一場噩夢中,每當背誦感恩詞時,我們的眼前就會浮現那些優秀學員死亡時的身影。”
“越來越多的學員開始離奇死亡,而中心總結了學員的死亡規律,製定了一係列用來躲避死亡的規則。”
“我記得我是死在操場上的,死之前我應該還在完成中心日常的勞動改造訓練。”
“我死了之後,我就來到這個世界了,我在這個世界見到了許多熟悉的麵孔。”
“我一直以為死亡是一種解脫,是一種用短暫的痛苦換取長久安寧的手段。”
“但當我死後,我才發現死在這個好孩子培養中心的人,沒有一個是真正解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