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克頓在劇痛中蘇醒。
那是一種超越語言能夠形容的痛苦,仿佛他的整個胸膛都被人剖開,用一根燒紅的鐵棍在裡麵瘋狂攪動。
他下意識地想要蜷縮身體,想要發出慘叫。
但他做不到。
冰冷的金屬鐐銬死死地固定著他的四肢,一根呼吸管插在他的喉嚨裡,讓他隻能發出無意義的嗬嗬聲。
他隻能睜著眼,絕望地看著頭頂那盞慘白的無影燈,承受著這無邊無際的痛苦浪潮。
不知過了多久。
那股撕心裂肺的劇痛才如同退潮般緩緩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全新的、他從未有過的奇異感覺。
噗通……噗通……
他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胸腔內那顆熟悉的心臟的跳動聲。
但在那聲音的旁邊。
還有另一個更沉穩、更強勁、也更……冰冷的節拍。
咚……咚……咚……
兩顆心臟。
以不同的頻率在他的體內共同奏響著生命的交響樂。
溫暖的、強大的暖流從那顆新心臟之中泵出。
瞬間流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那因為劇痛而瀕臨衰竭的身體。
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大地。
開始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恢複著生機。
推演的畫麵外。
“成功了。”
“候選者編號九五二七,成功融合了第二心臟。”
“他活下來了。”
解說席上,莉娜看著屏幕上那漸漸平穩下來的生命體征數據,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她的手心早已被冷汗浸濕。
“活下來了?”
漢克看著她,臉上卻露出了一絲古怪的憐憫。
“不,孩子。”
“你說反了。”
“對於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來說。”
“——活下來,才是這場噩幕真正的開始。”
畫麵中。
伊克頓和其他同樣成功活下來的,不到三百名的少年。
此刻被從手術台上解了下來。
很快,他們被帶到了一個純白色的巨大康複室之內。
在這裡,他們將度過接下來最關鍵的七十二個小時的觀察期。
伊克頓第一次有機會,去仔細地觀察他這些未來的兄弟。
他們和自己一樣,都還是十二三歲的孩子。
但他們的眼神裡,卻早已沒有了同齡人該有的天真。
隻有一種經曆了屍山血海之後,所沉澱下來的麻木與堅韌。
“嘿。”
一個躺在他旁邊,臉上有一道猙獰刀疤的少年主動向他搭話。
“你叫什麼?”
“伊克頓。”
“我叫塔裡克。”刀疤少年笑了笑,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剛才那滋味怎麼樣?”
“糟透了。”伊克頓誠實地回答道。
“哈!我就知道!”塔裡克大笑了起來,“我剛才差點以為自己要被活活疼死了!”
“不過……”
他頓了頓,感受著自己體內那奔騰不息的力量。
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這感覺真他媽的……爽!”
但自然並非是所有人都像他們一樣幸運。
就在這時。
康複室的角落裡,一個正在接受生理數據監測的少年身體突然開始劇烈地抽搐。
他的皮膚開始變成一種不正常的青紫色。
他的嘴裡開始湧出大量的白色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