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道沉重的扭曲光線的引力波束瞬間命中目標。
原型體01周圍的空間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攥緊,空氣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
他那前衝的動作驟然遲滯,仿佛陷入了粘稠的泥潭,每一步都承受著萬鈞重壓,最終被死死地壓製在原地動彈不得。
伊克頓看著眼前這個如同琥珀中標本般的怪物。
又看了看廣場之上那八十具冰冷的、殘缺不全的兄弟們的屍骸。
他贏了。
但他的心中卻感覺不到任何一絲勝利的喜悅。
隻有一種如同西伯利亞寒流般冰冷的空虛。
“我們……我們做到了?”
一個幸存的獵人帶著哭腔,無法置信地喃喃自語。
伊克頓沒有回答。
他隻是沉默地走上前。
開始將那些犧牲的兄弟們的屍骸,一個個地擺放整齊,為他們合上那雙早已失去了所有神采的年輕眼睛。
就在這時。
一道金色的光芒在廣場的中央閃過。
帝皇和禁軍統帥瓦爾多,如同神明般降臨在這片死亡與悲傷的戰場之上。
瓦爾多看著那八十具冰冷的屍骸,又看了看那十名雖然活了下來,但身上同樣布滿了猙獰傷口的年輕人。
他那如同古希臘雕塑般的麵具之下發出了一聲複雜的歎息。
而帝皇。
他甚至沒有去看那些死去的或活著的阿斯塔特。
他的目光從始至終都隻停留在一個東西之上。
那個被封印在引力子陷阱中的,他此生第一個也是最完美的……失敗品。
他緩緩地走上前。
伸出一隻戴著金色手甲的手。
輕輕地觸摸著那層隔絕了時間與空間的無形時空壁障。
仿佛在撫摸一件令他無比失望卻又無法割舍的藝術品。
“他擁有我的力量。”
帝皇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擁有我的速度。”
“甚至擁有我那足以藐視一切的驕傲。”
“但他卻缺少了一樣最關鍵的東西。”
他轉過身。
用他那仿佛蘊含著整個宇宙的深邃眼眸。
看著那個正沉默地為自己死去的兄弟收斂屍骸的……伊克頓。
然後他問出了一個讓在場所有人,包括瓦爾多在內都感到不寒而栗的問題。
“伊克頓。”
“告訴我,如果有一天你也變成了這樣的瑕疵品。”
“你希望我如何處置你?”
整個世界仿佛都在這一刻靜止了。
所有幸存的阿斯塔特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用一種驚駭與不信的眼神看著他們的父親。
這個問題太殘酷了。
殘酷到近乎惡毒。
伊克頓也愣住了。
他看著帝皇那雙不帶絲毫感情的眼睛。
他知道。
這不僅僅是一個問題。
這更是一個考驗。
一個決定了他,和他所有幸存的兄弟們未來命運的終極考驗。
他沉默了許久。
久到連空氣都仿佛要凝固。
然後他緩緩地站起身。
看著那個被封印的怪物。
又看了看地上那些冰冷的屍骸。
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痛苦。
一絲掙紮。
但最終都化為了一種如同鋼鐵般冰冷的平靜。
“我主。”
他用一種與他的年齡,完全不符的冷靜語調回答道。
“如果我變成了威脅到您和帝國的瑕疵。”
“那麼我希望。”
他頓了頓。
一字一句地說道。
“您能毫不猶豫地將我徹底抹除。”
“但是。”
他的話鋒一轉。
“在那之前。”
“請務必將我作為工具的最後一絲價值。”
“也徹底地壓榨乾淨。”
推演的畫麵外。
帝皇看著這一幕。
看著那個在血與火之中,依舊在用最極致的理性為他的帝國計算著最優解的少年。
他那如同萬年冰山般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
第一次緩緩地勾起了一抹發自內心的……微笑。
他伸出手。
一麵漆黑的巨大戰旗。
旗幟上沒有任何具體的紋章,隻有一隻代表著帝皇本人的金色徽記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伊克頓。”
“從今天起。”
“你和你的軍團。”
“將擁有一個新的名字。”
他將那麵榮耀與悲壯的戰旗。
親手交到了伊克頓那顫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