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的意誌,像一塊天外墜落的鐵砧,猛地砸下。
那不是凡人理解的“來臨”。
沒有金光,沒有雷鳴,甚至連一絲能量都沒散出。
那更像是一種無聲的覆蓋,像深海吞沒陸地。
瞬間壓垮了這片世界。
【太虛仙朝九天之上升天台】
真仙覺得自己像個剛從水裡撈出的溺死鬼。
他嗆咳著,渾身濕冷。
他那具被藍火和混亂“念頭”燒得千瘡百孔的仙體,在碰到那股純粹真理的刹那,竟奇跡般地停住了“變化”。
體內躁動的血肉,像是被無形鐵箍死死勒住。
他那顆被瘋念和貪念塞滿的道心,也像被一盆冰水當頭潑下,短暫地清醒了一瞬。
那份清醒帶著刺骨的寒意,讓他陡然看清了自己的狼狽。
他看向眼前這人,布衣破爛,卻有著一雙純金的眼。
那眼底深邃,像古老星辰,透著凡人不懂的冷硬。
他又看向這人腳下那台嗡嗡低吼的黑機器。
每一個齒輪,每一根管線,都像在低語著宇宙的鐵律。
他那顆剛清醒的道心,在這瞬間,被一種更深、更冷的“恐懼”徹底填滿。
那恐懼像墨汁般擴散,將所有清明再度淹沒。
他終於懂了。
他麵對的,不是凡人,也不是神。
而是一個“鐵律”。
一個與他所信奉的“天道”完全相反,卻同樣強大、不可撼動的“鐵律”。
“你……你到底是誰?”
他用一種自己都覺得陌生的、帶著敬畏和恐懼的顫音,問出了這句注定沒有答案的話。聲音在空氣中發顫。
帝皇沒有回答。
他隻是安靜地看著他,眼神像看一個有趣的試驗品。
那種目光,比任何刀子都更冰冷。
接著,他慢慢抬手。
那隻凡人的手,看上去沒有一絲力量,點在真仙額頭。
真仙額頭早已長滿眼睛和符文,此刻卻像被烙鐵燙到般劇痛。
“你的‘道’,有點意思。”
帝皇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審判。
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擊真仙魂魄。
“現在。”
“它是我的了。”
下一秒。
真仙隻覺自己關於天道和變化的一切感悟、一切知識,像被一隻無形黑手,瘋狂地“搶走”。
他的神魂在這一瞬間被掏空,隻剩下冰冷的虛無。
他那具由純粹香火堆成的仙體,像個被抽乾所有數據的硬盤,迅速變得暗淡、稀薄,最終化為一縷青煙,消散在那台黑機器散出的屏障裡。
連一點灰燼也沒留下。
帝皇慢慢收回手。
他那雙金色的眼眸裡,閃過一絲極其少見的。
像機器完成海量計算後的明白。
那是一種洞悉一切,掌握所有真相的冰冷智慧。
“原來……是這種東西……”
“一種靠‘變化’,用‘希望’釣魚的高維信息寄生蟲。”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第一個答案,那答案冰冷而殘酷,揭示了混沌的本質。
接著,他看向下方。
看向那艘拖著長長火尾,像飛蛾撲火般,朝著他這衝來的“方舟”。
那是一艘鋼鐵巨艦,滿載著凡人的絕望與最後的反抗。
【東勝神洲真理之山“希望”號方舟艦橋】
主視角,凡人革命頭領林默。
林默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喉嚨。
每一次心跳,都帶著撕裂般的劇痛。
空氣裡滿是臭氧和金屬的焦味,那是能量過載的警示。
他看著麵前光幕上,那個快速變大、懸在九天之上的白玉祭壇。
那祭壇聖潔又詭異,透著死亡的氣息,像一張等待獵物的血盆大口。
他看著祭壇上,那個像神明般靜立的金色人影。
那人影的每一分存在,都像對宇宙無情的宣告,莊嚴得令人心悸,卻又透著難以言說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