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坐一會兒,四叔就清了清嗓子,把話題引到了救人的事情上。
“國韜啊,有些話,四叔憋在心裡很久了,不說出來不痛快。”
顧國韜有些不解他什麼意思?“四叔,你有話直說。”
四叔聲音拔高了些,“就是那天晚上救人的事,我想跟你說道說道。
那天晚上要不是我們父子倆,從那兒路過發現了你,恐怕那個軍官也活不下來。
我們累死累活的跑去村裡叫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去給你們報信。
又帶著人把那個軍爺,從那麼深的溝裡拉出來,我們的功勞確實很大吧。”
四嬸在一旁也立刻幫腔,拍著大腿。
“可不是嘛,那天我兒子回來,臉都凍青了一塊。
他爹也是,第二天就犯了腰疼病,躺了好幾天。
這功勞苦勞,我們可一點沒少沾。”
還不等顧國韜說話,顧四叔又繼續說道,甚至語氣裡還帶上了明顯的不平衡和埋怨。
“可這後來,你也看到了,我們是一點好處都沒得到。
國韜你是走了大運,進了部隊,端上了鐵飯碗,吃上了國家糧。
可我們爺倆呢?啥也沒有,這說得過去嗎?
這對我們公平嗎?那天晚上我們父子倆出的力,難道就白出了?”
他們一家人都懷疑,顧國韜進了部隊是跟他們那天晚上救人有關。
既然這麼天大的好處,那為什麼全部給顧國韜一個人?
他們家什麼好處都沒撈到,這太不公平了。
萱萱不想待在這裡,往崔小燕懷裡縮了縮。
崔小燕輕輕拍著女兒,心裡一陣冷笑,四叔一家就是這樣的人。
隻要他們自己沒得到好處,就見不得彆人好。
顧國韜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出,他神色平靜,等四叔四嬸一口氣把話說完後。
他才緩緩開口,語氣沉穩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疏離。
“四叔,四嬸,我不知道你們跟我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目光掃過四叔一家,繼續說,“首先,那天晚上救人,是碰巧遇上。
任誰見了都不會不管,談不上誰功勞大誰功勞小。
部隊上要怎麼做,那是部隊的事,不是我顧國韜能說了算的,跟我也沒什麼關係。”
他頓了頓,看到四叔想反駁,抬手止住了他,繼續道。
“其次,我進部隊運輸隊,跟那天晚上救人,沒有半點關係。”
這話一出,四叔四嬸都愣住了,顯然不信。
“這不可能吧?你不是救人以後………”
顧國韜不給他們插話的機會,馬上就打斷了他們的話,語氣肯定繼續說道。
“是於縣長看我開車技術還行,為人也還算踏實,親自寫的推薦信,把我舉薦上去的。
我去部隊的這事兒,跟那次救沒救人一點邊都不沾。
你們要是不信,大可以去縣城打聽打聽,我和縣長的交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上次他還親自來過我們村子上,這一點大家有目共睹的。”
他把縣長這塊招牌抬了出來,一下子就把四叔四嬸鎮住了。
他們可以跟顧國韜胡攪蠻纏,但絕不敢去質疑縣長的話。
顧四叔張了張嘴,那副理直氣壯的表情僵在臉上,也一時說不出話來。
四嬸臉上的假笑也維持不住了,眼神裡透出失望。
堂屋裡陷入一種難堪的沉默,隻有炭盆裡偶爾爆出一點火星的劈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