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過後,夜笙庭輕輕鬆開了她,眼神中帶著一絲柔情。
他輕輕拾起掉落的蘋果,放在不遠處的茶幾上。
他攬著陸亦曦的腰,帶著她緩緩向臥室走去,兩人身形相擁。
同一輪月亮,懸在市區西郊口岸,月光已把河岸切成一明一暗兩半。
河不寬,卻深得發黑,像一條被掐滅的燈芯。
夜裡十一點,風停了,隻剩蟬聲——高高低低,像誰在遠處拉鋸,鋸得夜色吱呀作響。
月光從雲縫裡漏下來,落到草叢,給草葉鍍了層霜,風一顫,霜就碎成滿地晃動的刀影。
草叢裡,十幾雙眼睛反著冷光,眼睛貼地潛伏,瞳孔縮成針尖,一動不動地釘住岸邊。
陸亦謙就蹲在最靠水的一棵老烏桕下,月光從葉隙篩下來,在他眉骨、鼻梁、下頜切出鋒利的光刃,左耳的無線耳機閃著幽藍光點。
“隊長,有情況。”
耳麥裡那聲壓得極低的提醒像一根冰針,刺破黏稠的夜色。
陸亦謙原本半闔的眼皮倏地掀開,瞳孔在冷月裡縮成一條鋒利的線。他微微側首,目光越過身前晃動的草影,投向河心。
遠處,黑暗像一匹被揉皺的綢緞,忽然鼓起了一小塊。
隻是一點褶皺,幾乎與水流混為一體,漸漸地,褶皺被無聲地抻開,變成一道極淺的波痕,緩緩向這邊推來。
波痕之上,浮出一艘小船的剪影——窄、舊,船板被月光刷成慘白的骨色,邊緣卻融進黑水,像一截被潮水推上岸的朽骨。
船速極慢,慢得幾乎不像在前進,沒有引擎聲,甚至連柴油味都沒有,隻有槳葉撥水的“嗤——嗒、嗤——嗒”。
陸亦謙的眉弓壓下一道更深的陰影,他眯眼,目力穿過晃動的草芒,死死釘在那艘船上。
船艙裡堆著東西,隆成三座低矮的丘,用一塊暗綠色的防雨布蓋得嚴絲合縫。
岸邊也傳來了動靜。
兩道慘白的車燈驟然撕開黑暗,貼著河麵橫掃而過。
“注意隱蔽。”陸亦謙的嗓音壓得極低。
兩輛車就這麼安安靜靜地停在岸邊,車窗貼著最深色的防窺膜,一絲光都漏不出來。
十分鐘,河心那艘小船終於無聲靠岸。
船頭跳下兩人,一高一瘦。
他們踩著濕沙,徑直走到第一輛車旁,抬手——咚、咚、咚,三聲輕扣,節奏古怪,卻帶著某種暗號般的示意。
車窗緩緩降下一條縫,昏黃內飾燈映出林鵬半張臉。
“林少,東西送到了。”
陸亦謙眼裡閃過驚訝,居然是他。
林鵬抬了抬下巴,副駕的黑衣男子推門下車,踏上船板,船身輕輕一晃,防雨布被掀開一角,打開裡麵的東西看了眼,回頭衝林鵬微微頷首。
林鵬勾了勾嘴角,“卸貨吧。”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兩人。
兩人指尖一捏這厚度,對視一眼,從對方眼裡看到喜色。
越野尾門“哢噠”彈開,又兩名黑衣人去到船上搬東西。
“行動。”陸亦謙的嗓音低得近乎耳語,卻在耳機裡炸開一道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