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抬頭多看一眼那兩個指揮卸貨的黑衣人。
他們的短發微濕,看起來像被汗打濕了黏在額角。
黑色外套貼在脊背上,正悄悄往下滴水。
深色布料吸飽了水,看不出痕跡,隻有腳邊那一小灘暗色,很快被陽光蒸得隻剩一圈鹽霜。
“隊長,少兩個。”黑衣人俯身在領隊耳邊。
領隊沒動,隻抬了抬眼,目光像鋒刃在海霧裡一閃。
站在礁石上,他順勢把槍往肩上提了提,金屬扣環與風衣相撞,發出極輕的“哢噠”。
視線越過攢動的人頭,落在那艘剛靠岸的運輸船,船上船下民工正在辛勞搬運。
“你點一下你們這條船的民工數。”
這條船靠岸不久,被隔開嚴格監視著,島上的入侵者沒有混進去的可能,但保險起見,還是點一點。
伯恩立在中央,風衣下擺被海風掀起,露出腰間冷硬的槍柄。帽簷壓得很低,麵罩遮住他大半的麵容,卻遮不住他墨色瞳孔外露出的極淡琥珀色。
被點到,他麵不改色,神情淡然,眸光轉向上上下下的民工,一個個點數。
“報告,一共二十人。”他並不知道民工人數該是多少,所以留了個心眼,沒說人數少沒少,而是直接說出具體數字。
領隊剛要開口問人數對不對的上時,先前下船的黑衣人卻彎腰拍了拍靴幫的沙,懶洋洋地補了一句:“沒多沒少,剛好。”
領隊掃了麵前的男人一眼,再抬眸望向甲板上的伯恩,海風挾著柴油味,吹得他眼角發澀。
轉身向一旁蹲著的民工走去。
“欸——”男人一個箭步攔住他,“等這批貨卸完,我們可以離島去拉下一船嗎?”
領隊把指間的煙按滅在船舷,低聲道:“所有民工留下,等人上船檢查沒問題後,你們開空船回去。”
紅外攝像頭360°旋轉,光束掃過每一片葉麵、每一粒砂礫。
無人機低空掠過,旋翼切割空氣發出高頻蜂鳴,像催命的哨子。
狼狗被扯著頸鏈衝在最前,黑舌甩出白沫,鼻頭在地麵犁出濕痕,持槍警衛的靴跟砸在棧道上,對講機的電流聲“滋啦滋啦”連成一片密不透風的網。
伊森和伯恩的黑衣被烈日烤得發燙,貼緊皮膚。
並肩立在貨船甲板,背脊鬆弛,仿佛隻是出來曬太陽的船員。
無人機從兩人麵前飛過,偶爾掃過兩人的臉,伊森微眯眼,伯恩勾唇,笑意薄得像刀背。
“船上檢查完畢,無異常。”
船下的黑衣人上船,對著兩人吩咐:“去開船回岸邊運下一批——這鬼太陽,再烤下去人要化了。”
伯恩微微頷首,去了駕駛室。
冷楓半陷在暗紅色的軟座裡,長腿交疊,靴跟毫無顧忌地壓在那張價值六位數的黑檀茶桌上,指間轉著一把hkp30,槍身在冷白燈裡劃出細碎的銀光。
“還沒找到?憑空消失?”
他指尖一停,槍管恰好對準黑衣人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