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發布會開始隻剩三小時，蘇晚的指尖卻捏著一根鬆脫的盤扣——那是“傳承”係列壓軸連衣裙的領口盤扣，金線纏繞的蓮花紋邊緣，有一縷絲線斷了，輕輕一碰就晃悠悠的。
“怎麼偏偏是這件！”周繡娘急得直搓手，手裡的針線已經穿好0.1金線，“這盤扣是手工編的，拆了重編至少要四十分鐘，可模特八點就要試裝，趕不趕得及啊？”
蘇晚把連衣裙平鋪在工作台上，借著台燈的光仔細看——盤扣的金線是周繡娘母親傳下來的老線，比普通金線更細更軟，編起來費工，拆起來更要小心。“彆急，咱們一起拆。”她拿起小剪刀，輕輕挑斷鬆動的絲線，“你負責重新編蓮花紋，我來固定底座，兩個人快，肯定趕得上試裝。”
小林在旁邊舉著手機，屏幕上是國內的熱搜界麵，聲音又急又喜：“蘇總監！蘇晚米蘭首秀已經衝到熱搜第三了！粉絲們在超話刷了一萬多條應援帖，還有海外華人組織了線下應援，在秀場門口發敦煌紋樣的小卡片呢！”
可話音剛落，她的語氣又沉了下去：“不過……林薇薇的水軍還在作妖，有人發了假截圖，說你‘借鑒’了國外設計師的作品，下麵還有不少不明真相的人跟風罵……”
蘇晚拆絲線的手頓了頓，卻沒抬頭：“讓他們罵，等發布會開始，裙子會說話。”她把拆下來的斷絲放進絲絨盒裡，指尖劃過裙擺的織錦，“咱們的金線密度、色變工藝，還有飛天紋樣的比例，哪一樣是她能抄走的？”
“就是！”周繡娘咬著線頭，飛快地編著蓮花紋，“昨天我補飄帶的時候，國外的裁縫都來看，說從沒見過這麼細的金線織法，林薇薇那粗製濫造的東西，根本拿不出手！”
正說著，陸時硯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他手裡拿著一個黑色文件夾，臉色比平時沉了些：“秦峰剛發來消息，林薇薇剛才想混進秀場，假裝是外媒的助理，被安保攔下來了。她還留了個信封，說是‘給蘇晚的原創證據’，裡麵其實是偽造的聊天記錄，已經交給律師了。”
他把文件夾遞給蘇晚，裡麵是律師整理的證據清單——從林薇薇買通小王的轉賬記錄，到她偽造設計手稿的鑒定報告，每一頁都標得清清楚楚。“另外，有個事要跟你說。”陸時硯的語氣軟了些，“國際知名設計師卡爾·瓊斯，今天也來了秀場，他剛才托人說，想在發布會結束後去後台跟你聊聊，說對你的織錦工藝感興趣。”
“卡爾·瓊斯？”蘇晚手裡的剪刀頓了一下，眼裡閃過一絲緊張——卡爾是時尚圈的老前輩，以嚴苛著稱，之前不少新銳設計師因為跟他交流時答不上工藝細節，被他當眾指出問題，鬨得下不來台。
“彆慌。”陸時硯看出她的緊張，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比誰都懂‘傳承’係列的工藝，從麵料選擇到紋樣設計，每一步都有你的心血，跟他聊的時候，就說你最真實的想法，比什麼都強。”
顧老這時走過來，手裡拿著一本卷邊的手稿本，裡麵是他年輕時在敦煌寫生的飛天姿態圖：“晚晚，彆擔心交流的事。我剛才跟卡爾的助理聊了，他其實早就注意到你的設計，上次在巴黎設計展上，他還誇過中國傳統織錦有靈氣呢。”
他翻開手稿本，指著一幅飛天圖：“你看，這是我三十年前畫的，飛天的飄帶要像流水一樣，模特走台的時候，裙擺的弧度得跟這個呼應。我剛才跟模特說了，讓她們多練幾遍轉身的動作，保證走起來像從壁畫裡飄出來的。”
蘇晚看著手稿上的線條，心裡的緊張漸漸散了——顧老的手稿裡，還留著當年的鉛筆批注，比如“飛天眉眼要細長，眼尾上挑三分”“飄帶垂墜度需留兩寸”，這些細節，她都融進了“傳承”係列的設計裡。
“盤扣編好了！”周繡娘舉起剛編好的蓮花盤扣，金線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比之前的更精致，“你看，我多加了一縷銀線，在燈光下能反光，跟裙擺的色變飄帶剛好呼應。”
蘇晚接過盤扣，小心地縫在連衣裙領口，指尖碰到溫熱的金線，突然想起什麼，從隨身包裡拿出母親塞的紅糖薑茶，泡了兩杯，一杯遞給周繡娘，一杯自己捧著：“我媽說，喝這個能定心神，咱們今天都得打起精神，讓全世界看看咱們的織錦。”
周繡娘喝了口薑茶，眼眶有點紅：“想起三個月前在小鎮織錦的時候，天還冷，咱們圍著織機熬了好幾個通宵，現在終於要在米蘭亮出來了，值了。”
小林這時又湊過來，屏幕上是粉絲發來的現場照片——秀場門口，十幾個華人舉著“晚·時光加油”的燈牌，手裡的小卡片上，印著蘇晚設計的飛天紋樣，還有一行字：“中國織錦，世界驚豔”。
“你看，粉絲們都在等咱們呢！”小林的聲音帶著哭腔，“他們說，不管外媒怎麼質疑，都會站在咱們這邊，因為咱們的設計，是真的帶著中國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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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晚看著照片，喝了口薑茶，暖意從喉嚨滑到心裡。她走到試裝區，模特們已經穿好其他係列的樣衣，正在調整姿態，領口的盤扣、裙擺的飄帶，每一處細節都透著精致。顧老在旁邊指導，偶爾拿出手稿本對比，偶爾伸手調整飄帶的垂墜度。
陸時硯走到她身邊，目光落在她手裡的飛天掛件上：“緊張的話，就攥著它。”他頓了頓，補充道，“我已經跟秀場的燈光師確認過，壓軸連衣裙出場時，會打一束暖白光，金線和銀線會更亮，色變飄帶的效果也會最好。”
蘇晚點點頭，指尖緊緊攥著掛件，掛件上的飛天飄帶硌著手心，卻讓她格外安心。後台的時鐘指向八點，模特開始試穿壓軸連衣裙，當金線蓮花盤扣扣上領口，色變飄帶在燈光下從星空藍過渡到淺靛藍時，連負責妝容的化妝師都忍不住驚歎：“這根本不是衣服，是藝術品！”
外麵傳來一陣騷動，小林跑過來說：“外媒開始入場了！還有不少國際品牌的負責人，都坐在第一排呢！”
蘇晚深吸一口氣，走到後台出口，撩開簾子的一角——秀場裡已經坐了大半觀眾，閃光燈的光芒此起彼伏，遠處的舞台上，藻井紋掛毯在燈光下格外醒目，像一片璀璨的星空。
“準備好了嗎？”陸時硯走到她身邊，聲音溫柔卻堅定。
蘇晚回頭，看著後台忙碌的團隊——周繡娘在檢查最後一件樣衣，顧老在跟模特確認最後一遍站位，小林在整理外媒名單，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緊張，卻又滿是期待。她攥緊手裡的飛天掛件，輕輕點頭：“準備好了，咱們的首秀，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
舞台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隻有中央的藻井紋掛毯還亮著，像一顆等待綻放的星。蘇晚知道，屬於“傳承”係列的時刻，屬於中國傳統織錦的時刻，馬上就要來了——哪怕有壓力，哪怕有質疑，但這份期待，早已勝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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