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硯將蘇晚的設計備份光盤放進絲絨盒時,指腹擦過盒內的暗紋——那是他特意讓人刻的纏枝蓮,向右纏繞的藤蔓,十三片舒展的花瓣。
“秦峰。”他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沉了幾分。
秦峰立刻上前一步:“陸總?”
辦公室裡的百葉窗隻拉開一條縫,陽光透過縫隙落在陸時硯的手背上,映出淡淡的青筋。他指尖在桌麵上輕叩,節奏比上次吩咐“查她”時更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安排一下,讓顧老下周在設計師沙龍上,重點談談‘傳統紋樣的原創保護’。”
秦峰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您是想……借顧老的身份,把林薇薇的抄襲擺到台麵上?”
“不止。”陸時硯翻開蘇晚的設計時間線,指尖停在“蘭生幽穀”係列的完成日期上,“讓技術部把她的設計溯源做成演示文稿,標注清楚每個紋樣的靈感來源——外婆的銀鐲、父親的硯台、菜市場的藍布……越具體越好。”
他想起蘇晚設計裡那些帶著生活溫度的細節:用外婆銀鐲的磨損弧度做盤扣,把父親硯台的墨痕融進底色,連菜市場藍布的褪色肌理都化作了獨特的漸變效果。這些是林薇薇那些鑲著水鑽的仿品永遠偷不走的靈魂。
“還有,”陸時硯補充道,“以陸氏文創的名義,給蘇晚發一份正式邀請函,邀請她作為‘傳統工藝傳承人’參加沙龍。”
“直接邀請?”秦峰有些意外,“她會不會覺得太刻意?”
“她會去的。”陸時硯的目光落在窗外,趙氏集團的大樓在陽光下泛著冰冷的光,“她的設計裡有股不肯認輸的勁兒,不會錯過任何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他想起蘇晚證書背麵那句“金子埋在土裡也會發光”,現在,是時候給這顆金子一個照到光的機會了。
秦峰剛轉身要走,又被陸時硯叫住。
“等等。”他看著絲絨盒裡的光盤,突然改變了主意,“演示文稿暫時不用公開,先發給顧老過目。另外,把蘇晚母親的主治醫生換成周教授——費用記在我私人賬上,不用告訴她。”
周教授是心外科的權威,秦峰瞬間明白,老板這是在為蘇晚掃清後顧之憂。他點頭應下,退出辦公室時,聽見身後傳來輕微的響動——陸時硯正將那枚刻著纏枝蓮的絲絨盒,放進了保險櫃最深處。
醫院的病房裡,蘇晚剛把新畫的設計稿收進帆布包,護士就送來一封燙金邀請函。信封上印著“陸氏文創”的ogo,右下角用鋼筆寫著一行小字:“特邀蘇晚女士出席設計師沙龍,共探傳統紋樣的現代表達。”
她捏著信封的指尖微微發顫,信封的厚度超出普通邀請函,拆開後掉出一張附加頁——是顧老的親筆簽名:“聽聞你對盤金繡有獨到研究,盼賜教。”
“顧老?”母親湊過來看了一眼,眼裡泛起光,“就是那個給你證書寫評語的顧先生?”
蘇晚點頭,指尖拂過“盤金繡”三個字。她從沒對外人提過外婆傳下的這門手藝,除了……那個偷拍她設計稿的林薇薇。可這邀請函上的字跡誠懇,顧老的簽名更是與證書上的如出一轍。
帆布包的側袋裡,手機震動了一下。還是那個陌生號碼,發來一條簡短的消息:“沙龍有驚喜,帶好你的設計稿。”
蘇晚望著窗外的陸氏大廈,玻璃幕牆反射著流雲的影子。她將邀請函折成小塊,塞進貼身的口袋,指尖觸到口袋裡的u盤,金屬外殼的溫度仿佛透過布料滲進皮膚——不管這背後是誰在推動,她都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外婆說過,手藝是底氣,走到哪裡都能站穩腳跟。
頂層辦公室裡,陸時硯收到周教授的消息:“已接手蘇母的診療,目前情況穩定,可安排下一步手術。”
他回複“麻煩了”,放下手機時,目光落在桌角的相框上。那是他的畢業照,照片裡的自己穿著筆挺的西裝,麵無表情地站在人群裡,像座孤島。現在,那相框旁多了張打印的設計稿——蘇晚畫的十三瓣玉蘭,花瓣邊緣帶著陽光曬過的暖黃。
“陸總,”秦峰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顧老回消息了,說蘇晚的設計‘有根有魂’,沙龍那天他會親自與她聊聊。”
陸時硯應了一聲,指尖在玉蘭花瓣上輕輕劃過。他想起三年前顧老在蘇晚證書上寫的“璞玉渾金”,原來真正懂玉的人,從不會被石塵蒙蔽雙眼。
他拿起內線電話,第三次吩咐:“讓法務部準備好林薇薇抄襲的完整證據鏈,沙龍結束後,立刻提起訴訟。”
這一次,他的聲音裡沒有了冰冷的寒意,反而帶著種塵埃落定的平靜。就像園丁看著破土的新芽,知道擋在前麵的石塊,終會被根係頂開。
蘇晚在病房的燈下,將所有與盤金繡相關的設計稿整理成冊。最末一頁,她畫了朵小小的玉蘭,旁邊寫著:“外婆說,針腳要密,底氣要足。”窗外的月光移到紙頁上,照亮了那行字,也照亮了她眼底重新燃起的光。
而此刻的陸氏大廈頂層,陸時硯正看著設計師沙龍的流程表,在“互動環節”旁畫了個小小的記號。他知道,這場看似普通的沙龍,將是蘇晚從蟄伏到破繭的第一步。
有些吩咐不必說透,有些支持不必聲張。就像蘇晚設計裡藏著的溫度,總在不經意處,讓人驟然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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