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硯的指尖在觸控板上停頓的頻率,比平時快了三倍。會議室裡的高管正在彙報季度財報,投影幕布上跳動的數字像群煩躁的飛蟲,他卻盯著筆記本右下角彈出的消息窗口——秦峰剛發來的:“蘇母心率穩定,已轉入icu觀察。”
“陸總?”財務總監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繼續。”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財報,指尖卻無意識地在桌麵上敲出三短一長的節奏,和秦峰發來的監護儀數據曲線驚人地相似。上周他讓技術部開發的程序,此刻正將醫院的實時數據同步到他的終端,綠燈長亮時,他辦公室的香薰機會自動切換成茉莉味——秦峰說,那是蘇晚母親常用的香型。
會議中場休息,陸時硯走到落地窗前。樓下的車水馬龍裡,他一眼就認出秦峰的車正從醫院方向駛來。車載記錄儀的實時畫麵通過加密通道傳送到他的手機:秦峰手裡拎著個保溫桶,桶身上印著陳瑤甜品店的ogo,側麵貼著張便簽,是蘇晚的字跡:“請秦助理轉交陸先生,感謝昨晚的熱可可。”
保溫桶裡是紅糖薑茶,溫度顯示62c——剛好能入口又不燙嘴的溫度。陸時硯的指尖觸到杯壁時,突然想起蘇晚設計圖上的溫度標注,原來那些精確到c的數字裡,藏著這樣不動聲色的體貼。
“陸總,趙氏集團剛剛發布聲明,說要起訴我們不正當競爭。”特助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他們稱我們挖走了他們的麵料供應商。”
陸時硯打開聲明文件,趙天宇的簽名龍飛鳳舞,像極了他設計的那些浮誇禮服。他突然笑了,指尖劃過屏幕:“讓法務部準備材料,把趙氏近三年抄襲彆家設計的證據一並提交。”頓了頓,補充道,“重點標注他們去年那款星空禮服,抄的是蘇晚大學時的畢業設計。”
特助驚訝地抬頭時,他已經重新看向手機。秦峰發來蘇晚趴在病床邊的照片,晨光落在她散亂的發梢上,懷裡緊緊抱著的設計圖冊露出一角,正是那張玉蘭花禮服。照片下方附了行字:“蘇小姐淩晨四點修改的設計,加了茉莉香薰膠囊。”
陸時硯將照片設為屏保,鎖屏瞬間,他看見自己倒映在屏幕上的眼睛——那裡有他自己都陌生的柔和,像被晨光融化的冰。他想起母親臨終前,也是這樣趴在病床邊,手裡攥著他小時候畫的塗鴉,監護儀的綠燈映在她蒼白的臉上,像顆倔強的星。
下午的董事會上,陸明哲突然提起“微光”係列:“聽說陸總最近很關注一個新人設計師?我看了她的作品,用的都是些廉價材料,怕是會影響我們的高端定位。”
陸時硯沒說話,隻是點開投影儀。屏幕上開始播放蘇晚的設計過程錄像:李阿姨的工裝袖口如何被拆開,張叔的糖紙如何被掃描進電腦,老張的頂針如何被拓印成胸針圖案。最後定格的畫麵裡,蘇晚蹲在菜市場速寫,晨光穿過她的發隙,在畫紙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廉價的是材料,不是人心。”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陸氏的定位從來不是價格,是價值。”
董事會結束時,秦峰發來消息:“蘇小姐母親醒了,說想看看玉蘭花設計稿。”附帶的照片裡,蘇晚正把設計圖舉在母親眼前,兩人的手指在玉蘭花的白邊上輕輕重合。
陸時硯的車在車庫裡繞了兩圈,最終還是讓司機開往醫院方向。停在住院部樓下時,他看見蘇晚正站在走廊儘頭打電話,陽光透過窗戶在她身上織出金網,手裡的設計圖被風吹得輕輕翻動,像隻欲飛的鳥。
“……對,裙擺的細紗要用張叔蒸籠裡的蒸汽感……”她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卻異常清亮,“好,我下午去麵料廠挑料子。”
掛電話時,她的目光無意間掃過樓下,與陸時硯的視線撞了個正著。他看見她愣了愣,隨即揚起手裡的設計圖朝他揮了揮,像在展示件稀世珍寶。
陸時硯的喉結動了動,突然讓司機開車。後視鏡裡,那個抱著設計圖的身影越來越小,卻像枚圖釘,牢牢釘在了他的心上。他拿出手機,給秦峰發了條消息:“讓麵料廠把最好的珍珠紗送到蘇小姐指定的地址,記我賬上。”
車過路口時,他打開蘇晚淩晨發來的郵件。附件是修改後的玉蘭花設計圖,角落裡用紅筆寫著:“感謝陸先生的星空,讓微光有處可去。”他突然想起老宅天井裡的玉蘭花,每年開花時,花瓣都會落在外公的織布機上,像大自然寫給時光的便簽。
回到辦公室,陸時硯將那張設計圖打印出來,貼在辦公桌正對麵的牆上。旁邊是母親留下的台燈,燈罩裡的氣泡在燈光下浮動,與設計圖上的星軌禮服交相輝映。他知道,自己這場不動聲色的關注,早已越過了商業合作的界限,像蘇晚設計的玉蘭花白邊,看似留白,實則藏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深意。
夜幕降臨時,秦峰發來最後一條消息:“蘇小姐在病房改設計,阿姨說她的針腳越來越像她爸爸了。”陸時硯看著窗外亮起的萬家燈火,突然覺得那些散落的光芒,都像極了蘇晚設計圖上的微光,而他,願意做那個為這些微光撐起星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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