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零七分,護士站的鈴聲突然劃破醫院的寂靜。蘇晚猛地從折疊床上彈起來,睡衣的袖口還沾著昨晚改設計圖時蹭到的鉛筆灰——她淩晨四點剛給星軌禮服的玉蘭花加了道銀線,說是“像媽媽年輕時戴的銀鐲子反光”。
“蘇小姐,阿姨的各項指標都穩定了!”護士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手裡的監測報告在晨光裡嘩嘩作響,“醫生說可以轉出icu了,這是近三個月來最成功的術後恢複案例!”
蘇晚的手指在報告上抖得厲害,視線落在“心率72次分”的數字上,突然想起母親手術前攥著頂針胸針說的:“等我好了,就教你繡銀線鎖邊。”她衝進病房時,正看見母親睜開眼睛,監護儀的綠燈連成一片溫柔的光帶,像她設計圖上那條連接星辰的銀河。
“晚晚,”母親的聲音還有些虛弱,卻帶著清晰的笑意,“玉蘭花……繡完了嗎?”她的手輕輕抬起,指向床頭櫃——那裡放著蘇晚連夜修改的設計稿,玉蘭花的白邊被晨光染成了暖金色。
蘇晚撲過去握住那隻冰涼的手,眼淚砸在設計圖上,暈開一小片墨跡。她突然發現,自己在玉蘭花蕊處繡的茉莉香薰膠囊,不知何時被母親用指尖戳破了,淡淡的香氣混著消毒水味,像極了小時候家裡曬被子的味道。
“李阿姨剛才派人送了小米粥。”陳瑤拎著保溫桶進來時,眼眶紅紅的,“她說這是用你設計圖上畫的那口砂鍋熬的,說‘熬夠三個鐘頭,病才能好得紮實’。”她把粥碗遞過去,碗沿貼著張便簽,是李阿姨歪歪扭扭的字:“丫頭,你設計的工裝口袋剛好能裝下我的止痛藥,謝啦。”
蘇晚一勺一勺喂母親喝粥時,陽光正透過窗戶在設計圖上移動。母親的目光落在清潔工工裝的設計稿上,突然說:“這裡的口袋弧度再改改,彎腰撿瓶子時會更舒服。”她的指尖在紙上輕輕劃著,像在布料上量尺寸,“你爸以前總說,好設計要讓人忘了它的存在,卻處處都舒服。”
正說著,秦峰捧著個長禮盒站在病房門口,西裝上還沾著露水。“陸總讓我把這個送來。”禮盒裡是件疊得整齊的真絲睡衣,領口繡著朵小小的玉蘭花,針腳細密得像機器織的,“王師傅說,這是按蘇小姐昨晚畫的樣稿趕製的,麵料是……”
“是陸老夫人當年最喜歡的雲錦。”蘇晚的手指撫過冰涼的絲綢,突然想起陸時硯送來的那枚老銀頂針,內壁的星軌紋路竟和睡衣上的玉蘭花枝完美重合。她抬頭時,看見秦峰手裡還捏著張便簽,是陸時硯的字跡:“icu的床單太硬,這個或許舒服些。”
十點整,主治醫生來查房,看見蘇晚正把母親的手寫修改意見抄在設計圖上。“沒想到阿姨對服裝設計這麼懂行。”醫生笑著翻看記錄,“她昨晚清醒時,還跟我們說你設計的蒸汽禮服‘糖紙用得巧,像極了她年輕時買的水果糖’。”
蘇晚的心猛地一顫。母親已經很久沒提過年輕時的事了,自從父親破產後,那些帶著甜味的記憶就像被鎖進了舊箱子。她望著窗外掠過的白鴿,突然明白“微光”係列真正的靈感來源——不是城市角落的平凡人,而是母親藏在皺紋裡的青春,是那些被生活磨蝕卻從未熄滅的溫柔。
“陸氏集團剛才發了聲明。”陳瑤刷著手機突然驚呼,“他們把趙氏抄襲你畢業設計的證據全公開了,連趙天宇買通稿造謠的聊天記錄都放出來了!”她把屏幕湊到蘇晚眼前,陸氏官網的首頁掛著“微光”係列的清潔工工裝,下麵隻有一句話:“致敬所有認真生活的人。”
蘇晚的目光落在工裝肘部的補丁上,那裡用李阿姨的舊布縫著,針腳歪歪扭扭,卻透著股倔強的美。她突然想給陸時硯發條消息,指尖在屏幕上打了又刪,最後隻發了張照片:母親正用沒輸液的手,給設計圖上的玉蘭花畫銀線,陽光落在她的白發上,像撒了層碎鑽。
沒等多久,陸時硯回複了。不是文字,而是張他辦公室的照片——她的設計彙總圖被裱在牆上,“有靈魂”三個字的批注旁,多了朵手繪的玉蘭花,花瓣邊緣留著刻意的白邊,和母親此刻畫的銀線一模一樣。
午後的陽光漫進病房,母親睡著了,手裡還攥著那枚頂針胸針。蘇晚坐在窗邊繼續改設計,鉛筆劃過紙麵的沙沙聲裡,她仿佛聽見了時光流動的聲音——那些被疾病凍結的日子,那些被生活按下暫停鍵的溫柔,此刻都隨著母親平穩的呼吸,重新開始了流動。
護士來換點滴時,看見設計圖的空白處多了行小字:“母親說,銀線鎖邊要留三分鬆,才經得起歲月磨。”陽光透過字跡照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誰撒了把會發光的星子。
蘇晚知道,從母親脫離危險的這一刻起,她的設計裡不僅有城市的微光,更有了家的溫度。那些藏在針腳裡的牽掛,那些融在布料裡的親情,終將讓“微光”係列成為真正有生命的作品——就像母親說的,好設計要帶著人的氣息,才能在時光裡長長久久地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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