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瑤的甜品店下午總是彌漫著焦糖與黃油的香氣。陽光透過玻璃幕牆，在原木桌麵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幾盆多肉植物擺在窗台，葉片上的絨毛都看得清晰。
秦峰坐在靠窗的位置，麵前的拿鐵已經涼了大半。他看著陳瑤在吧台後忙碌，火紅的卷發束成高馬尾，發尾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剛才在陸氏集團樓下，她硬是把他拽進了跑車副駕，說“不喝杯咖啡就是不給麵子”。
“喏，你的美式，不加糖不加奶。”陳瑤把咖啡推到他麵前，自己則捧著一大碗芒果慕斯，勺子剛碰到碗沿就抬眼笑，“說吧，你們老板是不是對我家晚晚有意思？”
秦峰端起咖啡的手頓了頓，耳尖又開始發燙。他發現自己最近越來越容易被陳瑤的直白弄得措手不及：“陳小姐，我們還是聊點彆的吧。比如……你的曲奇確實很受歡迎，專家們都很喜歡。”
“少轉移話題。”陳瑤舀了一大口慕斯，芒果的甜香在空氣中散開，“剛才在茶室，你們老板幫晚晚翻圖冊的時候，手指都快碰到一起了，彆以為我沒看見。”
秦峰的喉結動了動，他確實注意到了。陸時硯平時連文件都要戴著手套拿，今天卻徒手翻蘇晚的設計圖冊，指尖擦過她手背時，甚至停頓了半秒——那半秒，連會議室的老專家都看直了眼。
“老板隻是……尊重設計師的作品。”秦峰的解釋連自己都覺得牽強。
“尊重？”陳瑤挑眉，拿起一塊雲紋曲奇晃了晃，“尊重需要讓整個實驗室圍著一個固色劑轉？尊重需要特意吩咐備錫蘭紅茶？秦特助，你當我三歲小孩呢？”
她湊近了些，身上的芒果香混著淡淡的香水味，像藤蔓一樣纏過來：“我跟晚晚從小一起長大，她什麼樣我最清楚。她看似冷靜，其實心裡跟明鏡似的。你們老板那點心思，她未必沒察覺，隻是不敢信而已。”
秦峰沉默了。他想起陸時硯昨晚改完的發布會流程，特意把蘇晚的發言時間從十分鐘延長到十五分鐘，備注裡寫著“預留媒體提問時間”。這種細微的關照，確實不像對待普通合作夥伴。
“其實……”秦峰的聲音低了下去，“老板很少對誰這麼有耐心。”
“哦？”陳瑤眼睛一亮，把慕斯碗往他麵前推了推，“展開說說。”
秦峰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像隻發現獵物的小狐狸。他忽然覺得，跟陳瑤聊天很奇怪——明明應該保密的事，卻忍不住想多說幾句。
“老板以前從不參加這種專家見麵會。”他端起美式喝了一口，苦澀的味道讓他清醒了些，“這次不僅全程在場，還主動跟專家們介紹蘇小姐的設計理念，連顧老都覺得意外。”
“還有呢？”陳瑤追問，勺子在碗裡畫著圈。
“還有……”秦峰猶豫了一下，“上次趙氏股價波動，老板明明可以趁機打壓，卻特意放緩了動作，隻因為蘇小姐說不想用商業手段解決恩怨。”
陳瑤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所以他是真的聽晚晚的話？”
秦峰沒點頭也沒搖頭，隻是看著窗外。陽光正好，街上的行人步履悠閒，像一幅慢節奏的畫。他忽然想起陸時硯辦公室的書架上，最近多了一本《中國傳統刺繡圖譜》，扉頁上有蘇晚的簽名，是上次她送文件時落下的。
“你們老板，”陳瑤忽然換了個語氣，沒那麼咄咄逼人了，“是不是從來沒對誰動過心啊？”
秦峰愣了愣，想起陸時硯過去十年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工作，連除夕夜都是在公司過的。集團裡有不少名媛示好，他連眼皮都沒抬過。直到蘇晚出現，像顆石子投進他平靜的湖麵。
“老板他……”秦峰斟酌著詞句，“對感情很謹慎。”
“我看是膽小吧。”陳瑤嗤笑一聲，“喜歡就追啊，藏著掖著像什麼樣子？難道還等著晚晚主動不成？”
秦峰被“喜歡”兩個字刺了一下，下意識地反駁：“老板隻是欣賞蘇小姐的才華。”
“欣賞？”陳瑤放下勺子，直視著他的眼睛，“欣賞一個人的才華，會在她被刁難時立刻維護？會記住她隨口提的固色劑？會連她喜歡錫蘭紅茶都知道？秦特助，你摸著良心說，這隻是欣賞嗎？”
秦峰的心跳亂了節拍。他想起陸時硯深夜批閱文件時，會對著蘇晚的設計稿出神；想起他在董事會上，力排眾議給錫繡項目追加預算；想起他看到蘇晚臉紅時，嘴角那抹幾乎看不見的笑。
這些，真的隻是欣賞嗎？
“你看，連你自己都猶豫了。”陳瑤得意地揚起下巴，“我跟你說，晚晚雖然看著柔，但骨子裡強得很。當年她爸破產，她一邊打三份工一邊照顧她媽，硬是沒跟人借過一分錢。你們老板要是真有意思，就得拿出點誠意，彆總玩這種暗中關注的把戲。”
秦峰沒說話，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咖啡杯的邊緣。他忽然覺得，陳瑤雖然看著大大咧咧，卻把蘇晚看得很透徹。
“對了，”陳瑤像是想起什麼，“你們老板是不是有什麼秘密啊？我總覺得他冷冰冰的，不像天生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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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峰的動作猛地一頓，眼神瞬間變得複雜。陸時硯的過去是集團的禁忌，除了他，沒人知道那些藏在冰山底下的傷痕。
看到秦峰的反應，陳瑤眼睛更亮了：“果然有故事！快說說，是不是情傷？還是家庭原因？”
“陳小姐。”秦峰的語氣嚴肅起來，“老板的私事，我不方便透露。”
“切，不說就不說。”陳瑤撇撇嘴，又舀起一勺慕斯，“反正我有的是辦法知道。等我搞清楚了，說不定還能幫你們老板追晚晚呢。”
秦峰看著她自信的樣子，忽然覺得，也許讓陳瑤知道一些事，並不是壞事。至少，她對蘇晚是真心的，不會利用這些傷害任何人。
夕陽西下時，甜品店的客人多了起來。陳瑤忙著招呼客人，秦峰則坐在窗邊，看著手機裡陸時硯發來的信息：“蘇小姐的設計稿備份好了嗎？”
他回複：“已經加密備份，老板放心。”
放下手機，他抬頭看見陳瑤正對著一個小朋友笑，眼裡的溫柔和平時的颯爽判若兩人。他忽然想起剛才她的話，也許，陸時硯和蘇晚之間，確實需要一個像陳瑤這樣的催化劑。
“秦特助，走了？”陳瑤送走客人，回頭衝他喊，“下次再來啊，我給你留最新鮮的芒果！”
秦峰拿起西裝外套，走到門口時忽然停下：“陳小姐，關於老板的事……”他頓了頓，像是下定了決心，“有些事，或許你可以慢慢了解，但請不要告訴蘇小姐。”
陳瑤愣了愣，隨即露出了然的笑：“放心，我有分寸。”
秦峰點點頭，推開門走進暮色裡。晚風帶著甜品的香氣拂過，他掏出手機，猶豫了很久，終於給陸時硯發了條信息：“老板，也許……您可以試著對蘇小姐坦誠一點。”
信息發出後，石沉大海。秦峰並不意外，他知道陸時硯需要時間。但他有種預感，陳瑤的出現，或許會讓這一切變得不一樣。
而甜品店裡，陳瑤看著秦峰離開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她拿起手機，給蘇晚發了條信息：“姐妹，你家那位冰山總裁，好像沒那麼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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