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休整與暗流
石窟內的時光靜謐而充實。林家子弟們抓緊時間調息療傷,喂食禦獸,彼此低聲交流著地脈迷宮中的見聞與收獲,目光偶爾掠過洞口那尊沉默的巨石像與深處靜坐的林淵時,都不由自主地帶上一份敬畏與期待。
林淵徹底沉浸在了對新獲知識的消化與融合中。他不再僅僅是梳理【物質與能量基源構造法】的條文,而是開始嘗試以其中的冥想法門,去內視自身,去感知周圍的一切。在他的“感知”中,世界仿佛被剝去了一層模糊的外衣,變得更加清晰、更加“本質”。
他能“聽”到岩石內部緩慢流淌的、微弱的地脈餘韻;能“看”到空氣中遊離的、不同屬性的能量粒子如同塵埃般漂浮、碰撞;能感受到身邊隊友、禦獸們體內那獨特的能量回路與生命氣息的波動,甚至能隱約捕捉到那構成他們生命基底的血脈源光,雖然模糊,卻真實存在。這種前所未有的體驗,讓他對“萬物解析篇”有了更深的理解。
同時,他也在意識中不斷調用係統界麵,將那些冰冷的合成公式,與傳承知識相互印證。以往許多覺得理所當然的步驟,此刻都有了清晰的理論支撐。例如,某個材料為何需要在特定能量場中預處理?為何兩種看似衝突的屬性在加入第三種材料後能達成平衡?係統提供的方案,往往精準地契合了【能量引導與融合篇】中的某個高級模型,或是暗合了【生命印記調和篇】的某種微妙平衡。
“係統果然是合成師知識的集大成者……”林淵心中感慨,對係統的來曆愈發確信。他不再滿足於被動使用係統公式,開始嘗試以自己的理解,結合新學的【穩定構型推演法】,在意識中對一些已知的低階合成公式進行微調、優化。這個過程極其耗費心神,卻讓他對合成的本質有了飛躍性的認識。
時間悄然流逝,約莫大半日後,林家隊伍的整體狀態恢複了大半。傷員傷勢穩定,禦獸們也重新精神抖擻。林淵雖然精神力隻恢複了三四成,但那種源自知識底蘊的自信,讓他給人的感覺比全盛時期更加沉穩深邃。
就在林天準備商議下一步行動方向時,石窟外,由【泰坦之影】散發出的無形威懾場,忽然傳來了一陣清晰的波動。
有人靠近!而且實力不弱!
所有林家子弟瞬間警覺,禦獸低伏,兵刃出鞘,目光齊刷刷投向洞口。
林天示意眾人稍安勿躁,朗聲問道:“外麵是哪位朋友?此地已由我林家暫駐,還請行個方便。”
洞口光線一暗,幾道身影出現在那裡。為首之人,一襲青衫,麵容俊朗,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正是聽風樓少主——楚風。他身後跟著兩名氣息沉穩的護衛,以及那隻通體漆黑、行動間帶著殘影的疾風影豹。
“林兄,不必緊張。”楚風的聲音溫和,卻自帶一股不容忽視的氣場,“楚某此來,並無惡意,隻是心中有些疑惑,想與林淵兄弟探討一番。”
他的目光越過林天,直接落在了剛剛睜開雙眼,眸光清亮的林淵身上。
林淵緩緩起身,拍了拍衣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走到隊伍前方,與楚風相對而立。“楚風兄,不知有何指教?”他語氣平靜,聽不出喜怒。
楚風的目光在林淵身上停留片刻,又掃了一眼他肩頭那隻神異非常的閃光鼠,最後落回林淵臉上,笑容不變:“指教不敢當。隻是在地脈殿堂時,見林淵兄弟麵對純血幼獸此等機緣,竟能毫不猶豫舍棄,轉而選擇一麵看似無用的石碑,這份‘定力’與‘眼光’,實在令楚某……費解。”
他話語中的“費解”二字,刻意加重,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探究與淡淡的質疑。
林淵神色不變:“人各有誌,機緣各異。那石碑與我有緣,於我而言,價值更在純血幼獸之上。”
“哦?”楚風眉梢微挑,似乎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卻又步步緊逼,“價值更在純血幼獸之上?林淵兄弟此言,未免有些……托大了吧?莫非那石碑上,記載了某位上古大能的驚天傳承?或是藏有足以媲美純血禦獸的神兵利器?”
他話語帶刺,顯然不相信林淵的說辭,或者說,他不相信有什麼東西的價值能超越一隻潛力無限的純血幼獸。這源於他根深蒂固的、對純血道路的絕對自信。
林淵看著楚風,能感受到對方那看似平和外表下,隱藏著的高傲與對自身道路的篤定。他搖了搖頭,不欲多言:“信與不信,在於楚風兄自己。若無他事,我們還要繼續探索,便不奉陪了。”
見林淵不欲深談,甚至隱隱有送客之意,楚風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他身為聽風樓少主,天賦卓絕,何曾被人如此輕慢過?尤其是被一個來自邊陲小城、選擇了“歧路”的家夥。
“林淵兄弟何必急著趕人?”楚風笑容微冷,“楚某此來,除了解惑,其實還有一事。”
他頓了頓,目光陡然變得銳利起來,如同出鞘的利劍,直刺林淵:“楚某很想親身體驗一下,讓你如此自信、甚至不惜放棄純血幼獸的‘機緣’,究竟帶來了何等實力!不知林淵兄弟,可敢與楚某切磋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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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理念的交鋒
“切磋?”
林天臉色一沉,上前一步擋在林淵身前:“楚風!我家族弟精神力損耗尚未恢複,你此時提出切磋,未免有乘人之危之嫌!”
楚風身後的疾風影豹發出一聲低吼,周身氣流隱現。
楚風卻擺了擺手,示意疾風影豹安靜,目光依舊盯著林淵:“林兄誤會了。楚某並非要生死相搏,隻是簡單的禦獸對戰,點到即止。況且,林淵兄弟雖精神力未複,但他這尊……巨石像守護者,似乎狀態完好?當然,若林淵兄弟自覺不敵,或認為那石碑傳承不值一提,不敢應戰,楚某也絕不強求。”
他這話語,以退為進,帶著明顯的激將意味,將林淵和他所獲得的傳承直接推到了風口浪尖。若林淵退縮,便坐實了“傳承不值一提”、“膽小怯戰”之名,之前放棄純血幼獸的行為更會淪為笑柄。
石窟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林家子弟們怒視楚風,卻也知道對方身份實力皆不容小覷。
林淵輕輕拍了拍林天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他看向楚風,眼神平靜無波:“楚風兄似乎對純血之路,堅信不疑。”
“自然。”楚風傲然道,“血脈乃力量之根,潛力之源!純血禦獸,得天獨厚,起點便是無數雜血、混血終其一生難以企及之終點!擁有純血夥伴,禦獸師方能窺見更高境界之風景!此乃禦獸師公認之真理!林淵兄弟放棄近在眼前的純血機緣,去追求那虛無縹緲的所謂‘傳承’,在楚某看來,實乃舍本逐末,不智之舉!”
他的話語鏗鏘有力,代表著當下禦獸世界最主流、最權威的觀點。
林淵卻緩緩搖頭,目光掃過楚風身後的疾風影豹,又看了看自己肩頭的閃光鼠,聲音清晰而堅定地響起:“真理,未必永恒。血脈,也未必是唯一的道路。”
他抬起手,指尖輕輕拂過閃光鼠背脊上流淌的雷光:“我的閃光鼠,出生不過黑鐵下位,血脈斑駁。但經由我手,它擁有了不遜於任何黑鐵上位、甚至觸及青銅門檻的速度與潛力。它並非繼承自某隻強大的先祖,而是我根據它的特質,引導能量,優化結構,‘創造’出的屬於它自己的強大。”
閃光鼠似乎聽懂了主人的話,驕傲地昂起小腦袋,“吱”地叫了一聲,身上雷光劈啪作響,散發出令人側目的能量波動。
林淵繼續道,目光仿佛穿透了石窟,看到了更遙遠的未來:“楚風兄認為純血是終點,但我看到的,卻是桎梏。固定的血脈,意味著固定的成長路線,固定的能力上限。而我的路……是打破桎梏,是挖掘每一份材料、每一個生命體內蘊藏的無限可能!是賦予平凡以非凡,是創造獨一無二的、超越血脈定義的強大!”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信念感,在石窟內回蕩,衝擊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固有觀念。
“創造?超越血脈?”楚風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好大的口氣!林淵,你可知血脈之中蘊含的,不僅僅是力量,更是古老的傳承記憶,是銘刻在靈魂深處的戰鬥本能!這是後天改造如何能企及的?你那所謂的‘創造’,不過是僥幸將一些低劣血脈拚湊在一起,弄出些看似新奇,實則根基不穩、前途有限的‘殘次品’罷了!”
他指著閃光鼠:“便以你這鼠獸為例,或許速度尚可,但攻擊、防禦、耐力、乃至成長潛力,如何與我這自幼以珍稀資源培養、身負上古影豹血脈的疾風相比?螢火之光,也敢與皓月爭輝?”
理念的衝突,在此刻徹底爆發!
一邊是堅信血脈至上、傳承永恒的純血貴族。
一邊是主張打破界限、萬物可塑的合成師。
兩者之間,似乎沒有調和的餘地。
林淵知道,言語的爭論已然無用。有些道理,需要用事實來證明。
他迎著楚風那充滿質疑與挑釁的目光,緩緩開口,聲音沉穩如山:“既然楚風兄執意要驗證,那便……如你所願。”
第三節:巨石像的壁壘
林淵答應了!
林天等人心中一緊,卻也知道此戰不可避免,這關乎林淵的尊嚴,更關乎那剛剛獲得的古老傳承的聲譽!
“淵弟,小心!”林天低聲道,帶著隊伍向後退開,留出足夠的空間。同時,所有人都緊張地關注著洞口方向的【泰坦之影】,不知林淵會如何運用這尊強大的守護者。
楚風眼中閃過一絲計謀得逞的光芒,以及一絲對自身實力的絕對自信。“好!林淵兄弟果然痛快!既然如此,我們便以這石窟外空地作為戰場,一戰定論!你若勝,楚某為你今日抉擇俯首,並奉上三顆‘蘊神丹’助你恢複精神力!我若勝……”他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看向林淵,“我要你承認,純血之路,遠勝你那旁門左道!並詳細告知我,那石碑之上,究竟有何玄機!”
這賭注,不可謂不重。尤其是後者,幾乎是要林淵交出核心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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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淵神色不變,隻吐出一個字:“可。”
兩人達成約定,一同走出石窟。林家隊伍與楚風的護衛也緊隨其後,在空地上分立兩旁,氣氛凝重。
空地頗為寬闊,地麵是堅實的黑色岩石。楚風與林淵相距二十丈站定。
“林淵兄弟,請召喚你的巨石像吧。”楚風折扇輕搖,姿態從容,仿佛勝券在握。“讓我領教一下,這能硬撼地脈暴動的守護者,究竟有何等手段。”
然而,林淵卻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舉動。
他並未直接命令【泰坦之影】發動攻擊,而是心念一動。
轟!
【泰坦之影】那龐大的身軀動了!它並非衝向楚風,而是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到了林淵身前十丈之處,然後……停了下來。它那燃燒著地心之火的雙眸鎖定楚風,巨大的岩石雙臂緩緩垂落,雙足仿佛生根般紮入大地,周身土黃色的能量光暈如同漣漪般擴散開來,形成了一種巍然不動、固若金湯的防禦姿態!
【大地壁壘】形態!
林淵的聲音平靜響起:“楚風兄,此非生死之戰。我的守護者不善精巧攻擊,隻擅防守。隻要你能在一炷香的時間內,突破它的防禦,觸及其身後一丈之內我的衣角,便算你贏。”
什麼?!
此言一出,不僅是楚風,連林天等林家子弟都愣住了!
不主動攻擊,隻做防禦?還要限定時間,限定目標?這……這未免太托大了吧?!【泰坦之影】雖強,但楚風絕非易與之輩,其疾風影豹以速度與攻擊見長,更是青銅下位中的佼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