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拉攏與警告
麵對韓鋒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和毫不掩飾的探究，林淵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他強自鎮定，依舊按照既定說辭回應：“回城主，那傳承石碑殘缺嚴重，隻餘部分能量引導與結構圖譜，並無來曆記載。晚輩也是憑借些許禦獸師天賦，勉強理解一二，至今仍在摸索之中。”
他這話半真半假，將傳承來源模糊化，並強調自己也在摸索，既解釋了能力的由來，也暗示了其不成熟和局限性。
韓鋒盯著林淵看了半晌，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破綻。林淵努力維持著表情的平靜，眼神坦然地與之對視。
片刻後，韓鋒緩緩靠回椅背，那股迫人的壓力稍減，他輕輕撫摸著地煌龍蜥那冰冷的鱗甲，語氣恢複了之前的隨和，卻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深意：
“罷了，機緣之事，個人自有緣法，本座也不便深究。你能有此機遇，是你之福，亦是邊陲城之幸。如今帝國與周邊摩擦漸起，邊陲之地，正需英才崛起，以固疆土。”
他話鋒一轉，開始了明顯的拉攏：“林賢侄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潛力，未來不可限量。留在小小林家，未免有些屈才。不若來我城主府如何？本座可許你客卿長老之位，資源、典籍、乃至一些帝國內部的隱秘信息，皆可向你開放。在這裡，你的‘研究’能獲得更好的支持，也能為邊陲城做出更大貢獻。”
客卿長老！這可是許多大家族族長都渴望不到的尊榮！韓鋒開出的條件，不可謂不豐厚。
然而，林淵心中卻是一片清明。他知道，這看似優厚的邀請背後，是將其置於城主府的直接掌控之下。一旦進入城主府，他所有的秘密，恐怕都難以隱藏，行動也將受到極大限製。這無異於溫水煮青蛙。
“承蒙城主大人厚愛，晚輩感激不儘。”林淵再次躬身，語氣誠懇卻堅定，“然晚輩才疏學淺，所得傳承尚需時間消化印證，且家族於我有養育之恩，正值用人之際，此時離去，實為不義。城主府客卿之位尊崇，晚輩恐難勝任，隻能心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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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接拒絕了！理由充分，態度謙遜，卻毫無轉圜餘地。
韓鋒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眼神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大殿內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凝滯。一旁的地煌龍蜥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鼻腔中噴出一股帶著硫磺氣息的白霧，讓空氣都灼熱了幾分。
“嗬嗬，重情重義，不錯。”韓鋒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但那股無形的威嚴再次彌漫開來，“既然你誌在家族，本座也不強求。不過……”
他拖長了音調，目光如刀，直視林淵，語氣變得嚴肅而充滿警告意味：
“林賢侄，你要記住，邊陲城，有邊陲城的規矩。無論你獲得何種傳承，研究何種‘技巧’，都需在規則之內行事。禦獸師之道，血脈為尊，此乃帝國基石，亦是維係各方平衡之根本。”
“有些界限，不可輕易觸碰。過猶不及，慧極必傷的道理，想必你是懂的。”
“本座希望，你的‘研究’，能為邊陲城帶來的是穩定與繁榮，而非……動蕩與不可控的變數。你好自為之。”
這番話，已是赤裸裸的警告！他在告誡林淵，不要試圖用他的“合成”之術，去挑戰現有的、以純血血脈為核心的禦獸師體係與權力結構！不要成為那個破壞平衡的“變數”！
林淵心中凜然，知道這是城主府劃下的紅線。他深吸一口氣，恭敬回應：“城主大人教誨，晚輩謹記於心。晚輩所為，隻為自強，絕無挑戰規則、破壞穩定之心。”
“如此最好。”韓鋒深深看了林淵一眼，仿佛要將他最後的表態烙印在心中，隨後揮了揮手，“好了，本座乏了，你退下吧。”
“晚輩告退。”
林淵再次行禮，然後轉身，保持著平穩的步伐，一步步走出了這座壓抑的大殿。直到走出殿門，感受到外麵清新的空氣，他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被冷汗浸濕。
與韓鋒的這次會麵，時間不長，但其間的言語交鋒與無形壓力，卻比一場惡戰更耗心神。
第五節：歸途與思量
離開城主府，與等候在外的林天彙合，林家一行人沉默地返回家族。
“淵弟，沒事吧？”林天看著林淵略顯蒼白的臉色，關切地問道。
林淵搖了搖頭，將大殿內的經過，簡單向林天敘述了一遍。
林天聽完，臉色也變得無比凝重：“城主這是……既想用你，又防著你啊。拉攏不成，便出言警告。看來，你所掌握的‘創造’之力，確實讓他們感到了不安。”
“意料之中。”林淵望著邊陲城街道上熙攘的人流，目光深邃，“純血血脈體係，維係著現有的權力金字塔。我的能力，在某種程度上，是在動搖這座金字塔的根基。韓鋒身為既得利益者和秩序的維護者，自然不會坐視不管。”
他回想起韓鋒最後的警告——“有些界限，不可輕易觸碰”。這界限，指的不僅僅是社會規則，更深層的，或許是那被古老合成師稱之為“枷鎖”的血脈定數本身！
“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林天問道，語氣帶著一絲憂慮。被城主府盯上，這壓力遠超王、趙兩家。
林淵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決斷：“低調發展，夯實基礎。韓鋒的警告，短期內是束縛，但長遠看，也劃出了一條相對安全的‘底線’。隻要我們不公然挑戰純血體係的權威，不製造出足以顛覆現有格局的‘怪物’，城主府暫時應該不會直接對我們動手。”
“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可以高枕無憂。”他繼續道，“我們必須更快地變強！一方麵，繼續深化研究，但要更加謹慎，尤其避免涉及高調的多屬性融合或可能引發倫理爭議的合成。另一方麵，要加快將研究成果，轉化為實際的、可控的戰鬥力。”
他想到蘇婉兒，想到聽風樓的資源渠道。與蘇婉兒的合作，此刻顯得尤為重要。城主府的警告，反而讓他更加堅定了走合成師道路的決心，隻是策略上，需要更加迂回和隱蔽。
回到“造物苑”，蘇婉兒早已等候多時。聽完林淵的敘述，她並未露出意外之色。
“韓鋒的反應，在預料之內。”她平靜地說道，“官方勢力，最重穩定。你的能力，代表著‘變數’。他今日召見，既是試探底線，也是提前敲打。接下來，你我在明麵上的合作，需更加謹慎。一些敏感的材料和研究，需通過更隱秘的渠道進行。”
林淵點頭表示同意。這次城主府之行，讓他徹底明白，他選擇的這條“創造”之路，注定不會平坦。前有傳統世家的嫉妒與敵視，後有官方勢力的審視與限製。
然而，壓力之下，他的眼神卻愈發堅定。
“我知道前路艱難。”林淵看向實驗室方向，那裡有他未完成的推演和等待驗證的構想，“但正因為艱難，才更值得走下去。我會用他們能夠‘理解’的方式，一步步證明，‘創造’的價值。”
無形的界限已經劃下，但少年心中的火焰，並未熄滅，反而在壓力的鍛造下，燃燒得更加沉靜而熾烈。
第二十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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