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斷書時間,0天。
離婚很順利,這個世界沒有什麼離婚冷靜期。
餘山和沈忘川手中各自拿著一本離婚證,上麵鮮紅的字跡仿佛帶著灼人的溫度,燙得餘山指尖微麻。他合上那本薄薄的小冊子,將它塞進西服內袋,緊貼著那份冰冷堅硬的診斷書。
民政局門口的陽光有些刺眼,晃得他眼前陣陣發黑。
孩子們已然明白離婚是什麼概念,卻依舊開心的在馬丁身旁玩鬨著,似乎隻是一件很平常的小事。
“這個給你。”沈忘川的聲音有些乾澀,遞過來一個牛皮紙文件袋,“裡麵是孩子們的撫養權協議,還有一些……財產分割的文件,你看一下。”
餘山沒有立刻去接。他的目光掠過文件袋,落在她新做的指甲上,精致的酒紅色,和她的發色很配,卻刺得他眼睛生疼。他最終伸出手,指尖無意間擦過她的,冰涼得沒有一絲暖意。文件袋很輕,拿在手裡卻又沉甸甸的。
“好。”他應了一聲,聲音嘶啞得厲害。喉嚨裡那股熟悉的腥甜感又湧了上來,他用力咽了下去。
馬丁的目光溫和地落在沈忘川身上,帶著無聲的支持,那畫麵和諧得讓餘山心口發堵。
“那……我們就先走了。”沈忘川抿了抿唇,眼神複雜地在餘山過分蒼白的臉上停留了一瞬,那裡麵似乎有未儘的言語,最終卻隻化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你……多保重身體。”
“嗯,你們也是。”餘山扯出一個極其勉強的笑容,感覺臉上的肌肉僵硬如石。他努力站得更直一些,不想在她麵前流露出絲毫的軟弱。
沈忘川不再看他,轉身走向馬丁和孩子們。馬丁自然地接過她手中的小提包,低聲說了句什麼,沈忘川微微點了點頭。兩個孩子立刻圍了上去,餘欣嘰嘰喳喳地指著天空飛過的鳥,餘力則乖乖地拉住了馬丁的另一隻手。
“等等”,餘山開口了。
沈忘川疑惑的轉過身來,看著他。
“那個,你有沒有收到我給你寫的信?”餘山似乎有些局促。
沈忘川疑惑的搖搖頭,這讓餘山的心微微放鬆了一些,沒有收到,那便好,起碼不用現在就社死。
“沒事了......回了英國你也不用專門去簽收,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罷了,”餘山輕聲說道。
反正這見也見過了,該交代的也都交代清楚了,又何必給彆人添堵呢?
“哦,好,那,再見,”沈忘川狐疑的看著餘山道。
“對了,你父親給我轉了三十萬,我給你轉回去,”餘山忽然想到了什麼又說道。
沈忘川沉默了片刻,搖搖頭道:“你留著吧,那是我父母給你的補償。”
餘山沉默片刻,嗯了一聲。
終於,民政局門口隻剩下餘山一個人。
午後的風帶著一絲燥熱吹過,卻吹不透他心底的寒冰。陽光落在他身上,那身價值不菲的西服依然筆挺,卻襯得他形銷骨立,影子孤單地被拉得細長,搖搖晃晃地印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他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遺忘的雕像。直到那一家人的身影徹底看不見了,他才緩緩地、極其緩慢地鬆開了緊握的拳頭,掌心已經被指甲掐出了深深的月牙痕,滲著血絲。
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劇烈的疼痛伴隨著強烈的惡心感再次襲來,比剛才更加洶湧。他猛地弓下腰,劇烈地咳嗽起來,每一次都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額角的冷汗瞬間浸濕了鬢角。
咳了好一陣,他才勉強直起身,用紙巾捂住嘴,指縫間傳來溫熱粘膩的觸感。他看也沒看,將染紅的紙巾緊緊攥在手心,塞進口袋。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壓下那滅頂的眩暈和疼痛,抬頭望向天空。
天很藍,雲很白,世界依舊喧囂熱鬨,而他,仿佛站在一個透明的玻璃罩裡,所有的聲音都隔著一層,模糊而遙遠。
該去哪裡呢?他不知道。家?那個曾經的家,已經隨著這本離婚證徹底碎裂了。醫院?那冰冷的白色世界,是最終也無法逃脫的歸宿。
他茫然地邁開腳步,腳步虛浮,深一腳淺一腳地彙入人群。
陽光依舊刺眼,他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隻有深入骨髓的疲憊和冰冷,還有那如影隨形、啃噬著他生命的劇痛,像一張無形的網,將他牢牢困住。
最終,他還是回了家。
屬於父母和他的那個家,家很大,可是房間卻不大,他躺在了父母的床上,抱著照片,不想動彈,不想吃喝,隻是靜靜的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昏昏沉沉中,他似乎看到了父母,也似乎感受到了溫暖的懷抱,嘴角露出了笑容。
睜開眼,一片黑暗,卻是一個狗頭,正哈哈著舌頭盯著他。
誰說診斷書準的?
他欠了閻王爺一天。
餘山還是爬了起來,他要出去,聽說死了人的房子賣不起價錢,也不吉利,所以他決定去找小白。
小白依舊在樓下的車庫裡靜靜的停靠著,像是忠誠的妻子一般,等待著他的臨幸。
餘山把自己塞進車裡,阿貝也不甘落後的跳了上來,餘山摟了摟它,然後發動車輛,朝著城外的青山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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