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一踢馬腹,疲憊卻堅定地,向著仍在傳來槍聲的前方,彙入繼續前進的鋼鐵洪流。
向前衝鋒,整個世界在轟鳴與嘶喊中燃燒。
下一秒,不是聲音,而是一股純粹的、毀滅性的力量,從他右側的虛空猛然撞來。
那不是疼痛,最初的一瞬甚至沒有感覺。
隻有一股蠻橫的衝擊力,像一柄無形的巨錘,將他整個人從馬背上掀起,輕飄飄地,仿佛沒有重量。
時間被拉長了,又或者說,徹底碎裂了。
他看見天空和大地在眼前瘋狂地旋轉、交替,硝煙彌漫的蒼穹,濺滿泥雪的地麵,破碎的肢體,茫然奔跑的馬蹄……所有景象都失去了邏輯,攪成一鍋混亂的、無聲的粥。
然後,聲音才追了上來——或者說,是他的聽覺恢複了部分功能。
那是一種尖銳到極致的、持續不斷的金屬嘶鳴,覆蓋了一切,取代了他的思維。
在這尖銳的底噪之上,遠處似乎還有悶雷般的爆炸聲,但都顯得那麼遙遠,與他隔著一層厚厚的、無形的牆壁。
感覺是慢慢回來的。
先是灼熱。
一股滾燙的洪流從他的右半身席卷而過,仿佛有人將熔化的鐵水潑在了他身上。
緊接著,是沉重,一種他從未體驗過的、嵌入骨髓的沉重,將他死死地釘在地上。
他試圖呼吸,但肺葉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每一次艱難的吸氣,都伴隨著胸腔裡液體汩汩的、令人窒息的聲音,和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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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痛楚源自右眼,像一根燒紅的鐵釺,從眼眶直直釘入腦髓,並且在那裡瘋狂地攪動。
視覺變得模糊而怪異。
左眼還能勉強視物,但視野裡彌漫著一層揮之不去的紅霧,看什麼都影影綽綽。
他試圖轉動眼球,尋找他的戰友,他的馬,但他的頭無法動彈。
他用尚能控製的左手,下意識地摸向劇痛的右眼——觸手處是一片溫熱、粘稠的破碎。一種冰涼的恐懼,比身體的疼痛更甚,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
溫熱的液體,他自己的血,正從他身體裡快速流逝,帶走他的力氣,也帶走周圍的喧囂。
寒冷,刺骨的寒冷,從身下的大地滲透上來,與身體灼熱的疼痛形成殘酷的對比。
意識開始像退潮般,一點點從他破碎的軀體裡抽離。
那尖銳的耳鳴聲漸漸低沉下去,化為一片空洞的嗡嗡聲。周圍的槍炮聲、喊殺聲,變得越來越遠,仿佛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在迅速聚攏的黑暗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片遼闊的、冰冷的天空,隻是這一次,它正不可抗拒地向他壓下來。
沒有恐懼,隻有一種巨大的、令人疲憊的虛無感包圍了他。
他張了張嘴,想喊些什麼,或許是想起了謝廖沙,想起了冬妮亞,想起了那炙熱的理想與口號,但最終,隻有一口混著碎塊的、滾燙的鮮血,湧上了他的喉嚨。
那口血,成了他與這個燃燒世界最後的、滾燙的連接。隨即,黑暗徹底吞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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