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在風雪中顯得格外響亮、決絕。冰屑和凍土塊四濺開來。
他不再屬於她的那個世界,他的戰場在這裡,在這片嚴寒、泥濘和絕望之中,而他的武器,就是手中這把簡陋的鐵鎬,和那顆比鋼鐵還要堅硬的心。
冬妮亞僵立在原地,臉頰上那抹被話語灼出的紅暈迅速褪去,轉為一種失血的蒼白。
風雪卷起她昂貴大衣的下擺,吹動那圈潔白的絨毛,她卻像一尊被突然凍住的雕像。
寶爾最後那句話,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精準地刺穿了她精心構築的優越感。
她嘴唇微微翕動,似乎想辯解什麼,想質問那句“糟得多”從何說起,但最終,所有的話語都被堵在了喉嚨裡,隻剩下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
寶爾沒有再回頭。
他全部的意誌都灌注在每一次沉重的揮臂中。
鐵鎬帶著風聲,狠狠鑿進凍土,發出沉悶而堅實的“哐”聲。
冰屑和碎土塊四濺,有些打在他粗糙的褲腿上,有些彈射開去。
他那隻尚能視物的左眼,死死盯著鎬尖落下的地方,仿佛要將所有翻湧的、不合時宜的情緒,那瞬間閃過的青春記憶,那被憐憫目光刺痛的自尊,那橫亙在兩人之間、深不見底的鴻溝所帶來的窒息感——統統砸進這片堅硬的土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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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口被震得生疼,舊傷和新凍裂的傷口在每一次用力時都傳來尖銳的抗議,但這疼痛反而成了某種錨點,將他牢牢釘在現實的、屬於他的戰場上。
他不再去想那張保養得宜的臉,不去想那身纖塵不染的裝束,不去想她聲音裡那種因距離而產生的顫抖。
他隻想著一件事:挖開這凍土,鋪平這路基,讓鋼鐵的巨龍儘快貫穿這片荒原。
前線的戰友在流血,在犧牲,他們需要彈藥,需要糧食,需要這條鐵路帶來的每一份希望。
汗水混著融化的雪水,從他額角滾落,流進脖頸,帶來一陣刺骨的冰涼,卻無法熄滅他胸腔裡那團燃燒的火焰。
他粗重地喘息著,白色的霧氣在凜冽的空氣中拉長、消散。周圍的勞動號子聲似乎更響了,其他築路隊員埋頭苦乾的身影模糊地映在他視野的邊緣。
他們和他一樣,衣衫襤褸,沾滿泥濘,卻共同構成了一堵無聲而堅韌的牆,對抗著嚴冬與困苦。
一種奇異的平靜取代了剛才的激蕩,那是一種在認清目標、並為之付出一切後所獲得的、近乎冷酷的平靜。
他再次高高舉起鐵鎬,手臂的肌肉虯結緊繃,破舊的棉襖袖口露出凍得發紫的手腕。
這一次,鎬尖帶著他全部的決心和力量,帶著對過去那個世界的徹底告彆,帶著對腳下這條通向未來的道路的堅定信念,狠狠落下。
“哐——嚓!”
比之前更響亮的撞擊聲中,一大塊頑固的凍土應聲碎裂開來,露出了下麵深褐色的、相對鬆軟的泥土。
“總指揮同誌,帶著大家一起唱首歌吧,讓我們的汗水灑在這片土地上!”有寶爾的工人同誌看向寶爾,高聲喊道。
聲音此起彼伏,看來大家都想唱首歌。
寶爾短暫的站直了身體,想了想開始唱起了國際歌。
幾百甚至上千人的歌聲,混雜著凍土被敲碎的鏗鏘聲,在寒冷的西伯利亞平原上空回蕩。
寶爾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仿佛剛才的一切都被這巨大的熱情所淹沒。
一旁的冬妮婭睜大了眼睛,微微發怔的看著這一幕。
而一旁的男人,臉色卻微微鐵青,陰沉的看著寶爾,隻是那陰沉中還夾雜著幾分驚愕。
他竟然是這上千人的隊伍總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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