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匿名投石,初試波瀾_大明老六寒門書生開局死諫朱元璋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32章 匿名投石,初試波瀾(1 / 2)

夜深人靜,甜水井胡同的小院內,油燈如豆。林霄伏在案前,並未翻閱經史子集,而是攤開那本粗麻紙的“黑料小本本”,指尖在王庸的名字上反複摩挲。窗紙透入的月光清冷,映著他沉靜如水的麵容,唯有一雙眸子在暗影中閃爍著銳利的光。

“打草驚蛇…初試波瀾…”

他低聲自語,聲音在寂靜中幾不可聞。目標已定——王庸。此人貪婪跋扈,證據相對易尋,且位置不高不低,正適合作為第一塊試金石。既能攪動胡黨內部,又能試探朱元璋對貪腐的容忍底線,更關鍵的是,王庸作為胡惟庸妻弟,動他,如同在胡相心口紮一根刺,卻不至於立刻引來雷霆之怒。

然而,具體如何投石?如何確保這塊石頭能精準落入預想的深水區,激起足夠範圍的波瀾,卻又絲毫不露痕跡,不反濺自身一滴水花?

他緩緩鋪開一張素白宣紙,提起一支狼毫筆,在硯台中飽蘸濃墨,卻懸腕良久,遲遲未落。這封舉報信,其內容必須精心構築於半真半假之間。真實之處,需如匕首般尖銳,直戳對方無可辯駁的要害命門;虛假之處,則要巧妙編織,預留出足夠的回旋與誤導空間。更要字字誅心,句句見血,直指貪墨核心,方能引人矚目,觸動上聽。

他凝神屏息,腦海中飛速檢索著記憶裡那本戶部糧冊上所載的三筆異常巨額的“鼠耗”記錄:雁門關外三百裡堡、大同左衛、宣府鎮……每一個冰冷的地名背後,都隱約對應著胡黨勢力在北疆軍鎮盤根錯節的脈絡與觸角。他最終決定聚焦於雁門關那次憑空損耗一萬二千石的荒謬記錄——這一筆數目最為駭人,查證起來相對容易,其荒唐之處也最易引發質疑與憤慨,是點燃引信的最佳火花。

筆尖終於落下,在紙麵上遊走,然而產生的字跡卻絕非他平日所習的工整館閣體楷書,而是刻意模仿出的一種枯瘦硬挺、略帶顫抖頓挫的行草風骨——那是他記憶中,去年因直言衝撞胡黨而慘遭廷杖斃命的禦史周廉的筆跡!

周廉生前以耿直敢言、不畏權貴、筆鋒犀利如刀而著稱朝野,其字跡亦如其人,枯瘦如寒竹,孤峭且力透紙背,在京中清流禦史圈子內頗有辨識度。此刻模仿周廉筆法,一則可極大增加這封匿名舉報信的可信度與衝擊力,仿佛忠魂歸來,死諫不休;二則能巧妙地將審查的視線與禍水引向胡黨的朝堂政敵,有效混淆視聽,為自己布下的迷局再添一層煙霧。

“都察院諸公明鑒:某冒死舉發工部郎中陳顯宗。”

他寫下第一個名字,並非王庸,而是另一個胡黨中層官員——工部郎中陳顯宗。此人同樣劣跡斑斑,但位置比王庸稍低,牽扯稍淺,作為煙霧彈再合適不過。信中詳述陳顯宗借修皇陵之便,私吞金絲楠木三十方,轉售晉商得銀六千兩。更狠的是,他筆鋒一轉,直指核心:“…胡相去歲壽辰,其所欣然笑納的那座八尺紫檀木雕祥瑞屏風,即由此批被盜皇木所製!此乃竊公帑以媚私門,褻瀆皇恩,其心可誅!”

寫至此處,林霄暫歇,擱下筆。他起身走至牆角,從一個毫不起眼的破舊木箱中,取出了半塊色澤暗沉、形製古拙的殘墨——此乃蘇婉昨日方才設法送來的特殊之物,墨身之內暗嵌遼東老參細屑,一旦遇水研磨,則會散逸出淡淡藥香。他以此墨重新注水研磨,再次提筆時,筆下字跡頓時為之一變,變得虛浮無力、筆畫孱弱,仿若久病纏身、氣力不濟之人勉力執筆書寫而成,與前半段那模仿周廉的枯瘦剛勁、鋒芒畢露的筆跡形成了極其鮮明而詭異的對比。

信末,他並未落下任何具體署名,隻留下一個模糊而引人遐想的落款:“知情人泣血上告”。

“前半段‘真’,後半段‘假’。真在陳顯宗貪墨,假在胡相屏風來源。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讓查的人頭疼去吧。”

他將信紙小心折疊整齊,取出早已備好的蠟丸,將其嚴密包裹封存其中,蠟丸外層再細致地裹上一層薄而韌的油紙,確保即使意外落入水中,也能支撐片刻,不會立刻洇濕而字跡模糊。

投遞到哪裡?都察院門口與西華門守將值房。前者是清流言官彙聚之地,收到匿名舉報必會追查;後者住著一位去年被胡黨奪了軍功的副尉,此人心中怨憤,收到指向胡黨的密信,無論信與不信,都極可能將信上交或暗中傳播,擴大影響。

如何投遞?林霄深知,直接露麵風險太大。他需要一個不起眼的身份。更夫!五更時分,京城寂靜,更夫走街串巷,身影尋常,最不易引人注目。他翻出壓箱底的一件破舊灰布短打,散發著一股刻意製造的餿味。又找來一根磨損嚴重的竹梆子,用布條鬆鬆垮垮地係在腰間。

三更的鼓聲沉悶地響過,逐漸消融於濃重夜色。林霄化身夜行更夫,灰布包頭,破舊棉襖散發餿味,腰間竹梆隨著他刻意模仿出的輕微跛足姿態而搖晃,發出“梆…梆…”的沉悶單調聲響,回蕩在空曠巷弄。他沿著早已勘察好的僻靜小巷迂回前行,靈巧避開一隊隊例行公事、步履沉重的巡夜兵丁,此刻的他,無論從哪個細節看去,都如同一個真正的、為卑微生計而深夜勞碌的底層更夫,正一步步謹慎地靠近森嚴的都察院衙門。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都察院門前那對高大的石獅,在淒清月光下投映出猙獰扭曲的影子。林霄佯裝彎腰係緊鬆脫的草鞋鞋帶,敏捷地蹲身隱於石獅後方的濃重陰影裡。動作麻利而無聲,將一枚蠟丸迅速塞進石獅基座爪縫的深處,確保它不易被尋常路人或清掃夫役偶然發現,但若有心之人仔細搜查,定能尋獲。

起身的刹那,他袖中一支精巧絕倫、機括輕響微不可聞的袖箭已被無聲激發,將另一封內容完全相同的密信,“嗖”地一聲輕響,精準射入西華門守將值房那扇因夜悶而未曾關嚴的窗欞縫隙之內。整個過程快如鬼魅,起落無聲,未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痕跡。

做完這一切,他迅速直身,再次融入無邊黑暗,維持著那略顯跛態的步伐,敲著暗啞的竹梆,身影在錯綜複雜、迷宮般的街巷中幾個轉折,便徹底消失不見,仿佛從未於此地出現。唯有胸腔內的心跳如驚鹿般狂撞,後背衣衫已被一層細密的冷汗悄然浸濕,但一雙眸子深處,卻燃燒著混合了高度緊張與初戰告成的興奮光芒,以及一如既往的冷然決絕。

“石頭已投出,且看這潭死水,能濺起多大波瀾!”

晨霧尚未被初陽驅散,都城察院門房當值的老吏揉著惺忪睡眼,打著長長哈欠,費力地推開了那兩扇沉重的朱漆大門。目光無意間掃過門前石獅,一眼便瞥見了那石獅爪縫中突兀多出的一枚渾圓蠟丸。他狐疑地四顧無人,上前好奇地摳出,捏碎外層硬蠟,展開內裡折疊的信紙隻粗略一看,臉色瞬間慘白如紙,仿佛白日見鬼,再也顧不得儀態,連滾帶爬地手捧信紙,跌跌撞撞衝向內堂禦史值房。

幾乎同時,西華門值房內,那位鬱鬱不得誌的副尉被窗邊落下的紙團驚醒。他狐疑地展開,看到“陳顯宗”、“胡相屏風”等字眼,瞳孔猛地收縮。他攥緊信紙,臉上肌肉抽搐,怨毒與一絲快意交織。片刻後,他咬咬牙,將信揣入懷中,大步流星直奔錦衣衛衙門——他不敢私藏,但上交時,他定要“不經意”地強調這信是如何“精準”射入他的值房!

小小的蠟丸,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漣漪,開始無聲擴散。

都察院深處,一位值堂禦史捏著那封字跡前後迥異、內容卻駭人聽聞的舉報信,眉頭緊緊鎖成一個川字。

陳顯宗借工程之便貪墨楠木,此類風聲此前或偶有模糊傳聞;但信中竟敢直言牽扯到當朝首輔胡相爺的壽禮……這乾係實在太大了!已遠遠超出其所能處置的權限。他不敢有任何怠慢與擅專,立刻持信快步前往左都禦史辦公廨房,呈交上官定奪。

西華門副尉將信上交錦衣衛北鎮撫司一名相熟的小旗官,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信如何“從天而降”,直指他的值房,暗示有人刻意為之,挑釁意味十足。


最新小说: 異能讓我成為職業釣魚佬 平庸的人逆襲了 我家後門通未來垃圾場 亮劍抗美援朝我李雲龍逆天改命 我!國士無雙 黃埔剛畢業,係統逼我當諜戰之王 穿越異世界,魔法咒語竟是中文 一戰:凋零於冬下的鳶尾花 死後變強?那就來作死! 師門不要我,反手建個更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