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婉議藩策,隱患初顯_大明老六寒門書生開局死諫朱元璋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88章 婉議藩策,隱患初顯(1 / 2)

瓊州密信帶來的振奮,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林霄心中激起的漣漪久久未平。那三艘初具雛形的戰船,那五百日夜操練的水手,那場雖小卻意義非凡的海戰勝利,以及王弼、俞通源等人漸次安定的消息,都讓他胸中積壓已久的陰霾為之一散。他反複咀嚼著信中的每一個字,如同品味著瓊州海風送來的微鹹希望,那支在遙遠海島上悄然壯大的力量,是他在這詭譎朝局中,唯一能攥在手中的、實實在在的籌碼。

然而,這份欣喜並未持續太久,便被更深的思慮所取代。“駝爺”信中提及的隱患——糧秣消耗日巨、火炮短板難解、基地規模漸顯恐難隱匿——如同三根冰冷的芒刺,紮在心頭。尤其是最後一點,隨著瓊州基業的擴張,被發現的風險隻會與日俱增。如何應對?偽裝成大型商號?土紳聯合的墾荒團?這些設想在腦海中盤旋,卻都覺不夠穩妥。他需要時間,更需要一個相對安穩的外部環境,讓瓊州得以喘息、積蓄。

目光從南方那片蔚藍的海域收回,重新落回眼前這方波譎雲詭的京城棋局。北疆的疑雲並未消散,朱元璋那道加強布防的詔令如同一張無形的巨網,籠罩在燕王朱棣的頭頂。皇帝對這位手握重兵、雄踞北疆的親子,猜忌之深,已昭然若揭。朱標雖病情暫時穩定,皇太孫朱允炆的地位也得以確立,但這看似穩固的儲位,在朱元璋日益衰老、而諸王年富力強且手握兵權的現實麵前,又能維係多久?林霄深知,曆史的慣性何其巨大,朱棣絕非甘於雌伏之人,那場席卷整個帝國的風暴,或許隻是被朱標的“好轉”暫時推遲了爆發的時間。

“標儲位穩,帝心屬意……”林霄低聲咀嚼著這個判斷,嘴角泛起一絲難以察覺的複雜弧度。這表麵的平靜下,是更加洶湧的暗流。朱元璋越是著力鞏固以朱允炆為核心的繼承體係,對燕王等手握兵權的藩王的防範和猜忌隻會越深。而藩王們,尤其是那位雄才大略的燕王,麵對一個年幼且缺乏根基的儲君,心中的野望又豈會輕易熄滅?這看似穩固的局麵,實則脆弱不堪,隻需一點火星,便能引爆那積壓已久的矛盾。

三日後,一方素雅的信箋,再次通過那位與蘇家略有交情的老翰林之手,悄然遞到了林霄案頭。信箋角落,那枚用朱砂點出的梅花印記清晰可見——依舊是最高優先級的暗號。展開臨帖,娟秀字跡間隱藏的密文被迅速破譯:“西山梅信,寒香愈濃。聽鬆亭畔,雪泥鴻爪。明日巳時,盼君再臨。”

又是西山臥佛寺,又是聽鬆亭。蘇婉再次選擇了這個僻靜之地。林霄心中微動,她必有極其重要之事相商。或許是關於宮中動向?亦或是她察覺到了什麼新的危險?

翌日,天光微熹,林霄便已悄然離城。冬日清晨的西山,積雪未融,山道寂寥,唯有寒風掠過鬆林的嗚咽。他謹慎地繞行,確認無人尾隨後,方才加快腳步,踏著積雪向聽鬆亭而去。

亭中,炭火已燃,銅壺裡水汽氤氳。蘇婉裹著一件素色鬥篷,正凝望著亭外幾株含苞待放的老梅,側影在晨光中顯得沉靜而堅定。聽到腳步聲,她轉過身,眸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色,卻在看到林霄的瞬間,化作了暖意。

“霄郎。”她輕聲喚道,為他斟上一杯熱茶。

“婉兒。”林霄接過茶盞,暖意透過杯壁傳來,驅散了山間的寒意。他沒有寒暄,直接切入正題:“信中所言‘寒香愈濃’,可是指京中又有變故?”

蘇婉輕輕搖頭,示意他坐下:“變故倒未必,但寒意確實更重了。父親昨日被召入宮,參與議定明年開春後,諸王輪替回京朝覲的儀程與護衛規製。”

林霄心中一動。諸王朝覲,本是常例,但在這個敏感時期,朱元璋特意召大臣商議護衛規製,其用意不言自明——皇帝對藩王的戒備,已從北疆的軍事布防,延伸到了京畿的安全層麵。他問道:“陛下可有特彆諭示?”

“有。”蘇婉壓低聲音,“陛下特意強調,諸王護衛,除王府儀仗外,所攜親兵甲士,不得超過三百之數,且入京後需統一駐紮於城外指定衛所,不得擅入內城。隨行將領名單,需提前一月報備兵部核準。”

三百親兵!林霄暗自冷笑。這與其說是護衛,不如說是象征性的儀仗。朱元璋此舉,無異於將諸王在京畿之地徹底置於朝廷的嚴密監控之下,防備之心,已近於苛刻。他沉吟道:“諸王……尤其是燕王殿下,對此可有反應?”

“這正是我憂心之處。”蘇婉的眉頭微蹙,“父親言道,燕王府遞來的初步名單中,將領皆是王府舊人,看似中規中矩。但據宮中一位與燕王府有些交情的內侍私下透露,燕王殿下接到諭旨後,在王府書房獨坐良久,麵色沉鬱,最終隻說了句‘兒臣遵旨’,再無他言。那內侍說,他伺候燕王多年,從未見過殿下如此壓抑。”

壓抑?林霄心中一凜。以朱棣的性情,這種壓抑絕非屈服,而是暴風雨前的死寂。朱元璋步步緊逼的防範,隻會不斷刺激這位雄主的逆鱗。“陛下對太子殿下與皇太孫的護衛,可有新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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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東宮六率,皇太孫幼軍,皆按舊例,未有削減,反增精銳。”蘇婉的回答印證了林霄的猜測。朱元璋在極力強化中樞力量的同時,對藩王力量的限製已到了近乎苛刻的地步。這種明顯的厚此薄彼,落在朱棣這等心高氣傲、且自認功勳卓著的藩王眼中,無異於一種羞辱和猜忌的疊加。

亭內一時陷入沉默,唯有炭火劈啪作響,銅壺水沸之聲咕咕。山風穿過鬆林,帶來陣陣寒意。

林霄端起茶杯,輕啜一口,目光投向亭外蒼茫的遠山,緩緩道:“婉兒,你如何看待陛下所定這‘諸王守邊’之策?”

蘇婉微微一怔,顯然沒料到林霄會突然問及如此宏大的國策。她略作思索,秀眉微蹙,語氣帶著一絲罕見的凝重:“此策……立意本為固守國門,以親王之尊,統重兵於要害之地,震懾外虜,拱衛社稷。太祖高皇帝雄才偉略,分封諸子,本意或在於此,使朱家江山,永固無虞。”

她頓了頓,話鋒卻是一轉:“然則,此策之隱患,亦如雙刃之劍,懸於國祚之上,其鋒甚利,其危甚深。”

“哦?願聞其詳。”林霄眼中閃過一絲讚賞,鼓勵她說下去。

“其一,權柄過重,尾大不掉。”蘇婉的聲音清晰而冷靜,“諸王開府建衙,手握重兵,節製一方軍務民政,形同國中之國。如燕王殿下,坐鎮北平,擁兵何止十萬?麾下猛將如雲,謀臣如雨。其勢已成,非朝廷一紙詔令所能輕易撼動。此等局麵,若遇雄主在位,或可壓製;若主少國疑……”她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

林霄點頭:“不錯。藩屏太重,則中樞易弱。此乃曆代分封之痼疾。”

“其二,血緣羈絆,難敵權欲。”蘇婉繼續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洞察世事的悲涼,“陛下以骨肉至親守邊,本意是以親情維係忠誠。然則,天家無親,唯有社稷。至高權柄之前,父子兄弟之情,又能維係幾何?觀史冊所載,漢有七國之亂,晉有八王之禍,皆因宗室強盛,覬覦神器而起。前車之鑒,曆曆在目。”

她看向林霄,目光清澈而銳利:“如今陛下在時,諸王或懾於天威,不敢妄動。然陛下春秋已高……一旦山陵崩,新君年幼,威望未立,而諸王年富力強,手握雄兵,坐鎮要衝。彼時,若有人不甘雌伏,振臂一呼,以‘清君側’之名行問鼎之實……這‘諸王守邊’之利刃,恐將反噬朝廷,釀成滔天大禍!”

“清君側……”林霄喃喃重複著這三個字,心頭劇震。蘇婉的分析,竟與他對未來靖難之役的預判不謀而合!她雖不知曆史細節,卻憑借敏銳的政治嗅覺和對人性的洞察,精準地指出了“諸王守邊”製度下最致命的隱患——它賦予了藩王挑戰中樞的實力和合法性,至少在起兵時!她甚至點出了未來可能的導火索——主少國疑!這絕非尋常閨閣女子所能有的見識。

“婉兒高見!”林霄由衷讚歎,“此策之弊,確如你所言,其患在將來。然則,陛下深謀遠慮,豈能不知?何以仍行此策?”

蘇婉輕歎一聲:“陛下乃開國之君,雄視天下,自信能駕馭諸子。且北元未靖,九邊烽火時燃,非至親重臣,不足以托付如此重任。此乃時勢使然,亦是陛下不得已而為之。隻是……”她眼中憂色更濃,“陛下能駕馭,後世之君呢?燕王殿下……他甘心永遠隻做一個戍邊的藩王嗎?”

亭內再次陷入沉默。炭火映照著兩人的麵龐,蘇婉的憂慮清晰可見。她提出的問題,直指大明未來最大的政治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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