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剛剛完成了對手下足輕的加強訓練。身體沉重的就像是灌了鉛,肩膀和臂彎不時傳來一陣陣的酸痛。
此時來到這個世界,已經15個年頭的陸沉虎千代)想到這裡,對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母親和外公就充滿了感激。畢竟安土桃山時代的日本,繼承了自奈良時代就有的一個怪異傳統,那就是上層人基本從不吃肉。
雖然沒有前世穿越小說講的,“是肉就不吃”那麼誇張。最典型的就是這個時代的武士還是會偶爾狩獵的,那麼他們打到的鹿,自然也不可能大發慈悲放它們回家。可是豬牛雞鴨肉以及雞蛋鴨蛋確是可望而不可求的。
作為世界級的全甲格鬥冠軍而言,他當然知道沒有那些吃的對於長期鍛煉,又在長身體的人影響太大了。由於缺乏蛋白質和其他營養物質,他們的身體可能會變得虛弱,免疫力下降,容易生病。肌肉的生長和修複也會受到影響,更有可能導致力量和耐力不足。此外,長期的營養不足還可能影響身體的正常發育,使身高增長緩慢,骨骼脆弱。
如果沒有母親對那個匹夫的曲意逢迎,陸沉虎千代)恐怕不止是疲憊無力,訓練效果也會大打折扣那麼簡單。就連他身體都可能無法承受高強度的訓練,容易受傷。而且,還容易變成一個矮子。
可偏偏就是因為他們屋裡吃肉,喝奶,吃蛋,所以被蜂須賀家來的那位正室尤為嫌棄。其實倒也正常,肉奶蛋的味道對於從沒吃過的人來說還是腥臭了些。
虎千代就這樣一邊感謝母親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被人嫌棄,一邊感謝外祖父和舅舅們總是會按照要求派人送來吃的。當他路過母親的房門前的時候又聽到那個匹夫野豬一般的喘息聲——那不是正常的動靜,還混雜著撕咬和低聲的啜泣。
於是他貼著障子門的陰影站著,能聞到他身上的酒氣混著另一種更刺鼻的腥甜——那是母親晴的浴衣常有的櫻花香,此刻被這莽夫的氣息染得渾濁不堪。
“喂,小家夥又在偷聽?”
陸沉的後頸猛地繃緊。他沒抬頭,隻用眼角瞥到父親鬆垮的褲帶垂在腰間,右手的小拇指正掏著耳朵,掏完還對著掌心“呼”地吹了口氣,仿佛真有什麼臟東西被吹了出來。
“聽說你小子也用槍啊。”正則的聲音帶著酒後的含糊,卻精準地往人痛處鑽,“是不是想學我這樣……”他故意頓了頓,木屐碾過走廊的木地板,“……一槍捅穿了,讓女人哭著喊著求饒?”
胃裡像被塞進了塊燒紅的烙鐵。陸沉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掐進掌心——他知道這混蛋說的是誰。吉良晴當年被擄來時,據說抵死不從,是正則用長槍挑破了她的衣袖,把槍尖頂在她喉間才……
“抬起頭。”正則踹了踹他的腳踝。
陸沉咬著牙,把臉埋得更低,幾乎要碰到地麵。不能動手。他一遍遍告訴自己,隻要這莽夫活著,母親至少還能在這“廁所”般的屋子裡苟活;若他死了,蜂須賀正室第一個要處理的就是她們母子。四十九萬石大名的怒火,不是他帶二十個足輕的足輕頭能扛住的。
“無趣。”正則啐了口,轉身要走,卻又像想起什麼,猛地回頭,腰間的脅差晃出寒光。“庶長子也是長子,彆以為沒人管你。明天平八郎要來,可彆給我丟人現眼啊。”他從懷裡摸出張皺巴巴的紙,“啪”地甩在陸沉腳邊,“把這個告示,貼去町口。”
紙頁上的墨跡還帶著酒氣,“本多中務大輔殿,明日蒞臨本番,屆時一切人等……”
陸沉當然不會傻到以為老雜毛拿他當長子了。在他聽來就是:彆以為是庶子就沒人盯著你,搞砸了照樣有你好果子吃。
對於這種人渣說的每句話,他心裡都是以一句國罵開頭,然後以問候福島家曆代先人結束。
門開了一條縫是,疲憊的母親勉強整理了一下表情,方才說道:“虎千代,讓你見笑了……”母親說到這裡,眼眶一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唇齒間那股濃茶的味道,顯然是不止一次漱了口,可依舊殘留著那混蛋的味道。
陸沉當然知道在21世紀這都是“小意思”,可這他媽的是1600年啊,那個老王八蛋是拿她母親當遊女侮辱,說句,福島正則那個家夥,是要逼死他母親也不為過!
他看到母親嘴唇上有道細小的傷口,用脂粉蓋著,說話時總下意識地抿著嘴。心裡就像是被那個老畜生的大手一把攥住!
“乾死那個老畜生!我他媽還不知道他那兩下子?賤嶽七本槍那個在老子麵前夠看的?真以為他們這些名將就是殺人技,我這個世界全甲格鬥冠軍就是擺設?真當我們過去比賽不讓掰手指,踢襠,插眼,捅鎧甲縫隙就是脫離實戰?那是因為知道我們經過科學訓練的人做那些動作更容易!”
這些話憋在陸沉心裡沒有說出來,但是吉良晴作為他的母親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兒子在想什麼。
吉良晴忽然伸手,按住了陸沉攥得發白的拳頭。她的掌心很涼,帶著剛洗過的水汽,指腹上還有常年做針線活磨出的薄繭,輕輕覆在他手背上,像一片易碎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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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這樣,虎千代。”她的聲音很輕,像怕驚擾了什麼,“娘親沒事…求你……”
陸沉抬眼,撞見她眼眶裡的淚終於掉下來,砸在榻榻米上,洇出一小片深色。她慌忙彆過臉,用袖口去擦,卻沒注意到脂粉被蹭掉,露出嘴角那道淡紅色的傷口——不是咬傷,更像被粗糙的手指磨破的。
“他是大名,也是我的丈夫,我能……”晴的話說到一半就卡住了,那句“能忍”連她自己都說不下去,隻是在喉間滾出一聲極輕的哽咽,“我是吉良家的餘燼,能活著,就已經……”
“活著不是這樣的!”陸沉的聲音突然發顫,像被踩住尾巴的狼,“活著不是讓他捏著鼻子……不是讓你一遍遍漱口!”
他想說“那老東西不配”,想說“等我練出足夠的人手”,可話到嘴邊,卻被母親突然收緊的手拽了回去。晴看著他,眼神裡沒有怨,隻有一種浸在苦水裡太久的平靜,像深冬的湖麵,冰下全是碎掉的光。
“虎千代,你若真想做點什麼……先多吃些肉,讓自己長成尾張第一偉男子吧。”說完她轉身拉虎千代進屋,門扇闔上,像把刀收回鞘。
晴的淚水一滴一滴落在榻榻米上,像刀鋒回鞘時發出的悶響,被迫收住,卻在鞘內暗暗顫抖。
陸沉卻覺得胸腔裡的那口氣,根本無法被關進什麼“鞘”裡。拳頭死死攥著,指甲已經掐破掌心,血珠順著掌紋滲出。他突然想起自己白日裡對足輕們的喝令——“呼吸!彆憋氣!”可此刻,他自己卻憋得胸口快要炸裂。
母親的手還在覆著他的拳,涼得像一片雪。她低聲哽咽:“虎千代,求你,彆亂來……娘親還撐得住……”
撐得住?陸沉看著她因脂粉褪去而顯露的傷痕,喉嚨像被刀割一樣。他知道這句話不是安慰,而是求生。她把自己當作劍身,硬生生被困在那個畜生的鞘裡,哪怕再疼,也要忍到下一次抽出。
他緩緩低下頭,肩膀卻在顫。
“活著不是這樣……”聲音極低,像狼在夜裡咬緊喉音,“活著不是讓他捅穿你、再逼我低頭……”
榻榻米上的淚痕已經暈開,像一枚暗色的烙印。陸沉心裡默默刻下一句話:總有一日,我會讓那口‘鞘’崩裂,讓那柄惡劍再也收不回去。
他抬頭時,夕光從紙障子透進來,照在他眼底,冷得像一線未出鞘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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