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不少人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大藏卿局捕捉到這一細微的變化,繼續深入分析,言語間邏輯清晰:
“諸位請想,真田家的兵鋒,此刻恐怕也已逼近信濃與甲斐邊境。賴陸公豈會坐視真田氏染指金山?他必欲速戰速決,以雷霆之勢掌控金山,方能震懾宵小,鞏固其‘天下第一強藩’之實。因此,時間,在他而言,異常寶貴。”
在這一刻,她仿佛真的與那些青史留名的女大名壽桂尼的身影重合了。她的智慧,她的鎮定,她的擔當,以及那份試圖在男性主導的殺戮世界中維係秩序與存續的努力,都顯得無比真實而耀眼。她用自己的意誌與智慧,為這間悶熱的廣間,強行注入了一股名為“希望”與“秩序”的涼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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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廣間內緊繃的氣氛方才稍有緩和之際——
“報——!”
一聲更加淒厲、更加驚慌的傳報聲,如同喪鐘般從廊下傳來。一名使番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了進來,臉色慘白如紙,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羽、羽柴軍使者……結城秀康公!已至城下,求見禦前與諸位大人!”
“結城秀康?!”
這個名字仿佛帶著魔力,瞬間抽空了廣間內剛剛積聚起來的一點底氣。秋山虎康按在刀柄上的手猛地攥緊,骨節發白;小山田信之幾乎要從席上跳起來;連最為沉穩的曾根昌世,瞳孔也驟然收縮。
結城秀康!內府公的親生兒子!他竟親自作為羽柴賴陸的使者前來!
大藏卿局隻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直衝天靈蓋,方才所有的冷靜與分析,在此刻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她強撐著幾乎要軟倒的身體,用儘最後的力氣維持著聲音的平穩:“……有請秀康公。”
片刻之後,腳步聲響起。結城秀康穿著一身便於行動的輕便陣織,風塵仆仆,卻步履沉穩地走入廣間。他的目光銳利如鷹,掃過在場每一個麵色惶惶的臉,最終,落在了端坐於上、努力維持著威儀的大藏卿局身上。他微微頷首,姿態無可指摘,語氣卻淡漠得聽不出任何情緒:
“賴陸公麾下,結城秀康,奉令前來。”
他沒有寒暄,甚至沒有給大藏卿局開口周旋的機會,直接從懷中取出一封封緘嚴密的文書,當眾展開。那帛書上的五七桐紋,刺得所有人眼睛生疼。
“羽柴賴陸公,告甲斐武田舊臣、德川役人知悉——”
他的聲音清晰、冰冷,如同臘月的寒風,瞬間凍結了廣間內所有的空氣:
“甲斐一國,本為武田舊疆,今德川失道,信吉被囚,爾等主君不在,乃無主之地。賴陸公順天應人,提兵至此,非為殺戮,實為安定。”
聽到“非為殺戮”,不少人心中微微一鬆,連大藏卿局眼底也閃過一絲微弱的希冀。
然而,秀康的話音陡然一轉,變得森寒刺骨:
“然,德川之惡,罄竹難書!凡與德川核心牽連至深者,罪無可赦!”
他猛地抬頭,目光如兩把冰冷的利劍,直刺大藏卿局:
“今查,大久保長安正妻,大藏卿局,身為家康舊日側室,誕下逆嗣,把持甲斐,負隅頑抗,蠱惑人心……罪大惡極!”
他每念出一個罪名,大藏卿局的臉色就慘白一分,身體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依律,判處磔刑,即刻執行!以儆效尤!”
“嘩——!”
廣間內一片嘩然!雖然眾人心有預感,但如此直白、如此殘酷的判決,依舊超出了許多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放肆!”
秋山虎康終於爆發了!他猛地踏前一步,雙目赤紅,須發皆張,手指顫抖地指著結城秀康,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嘶啞:
“秀康公!你……你亦是內府公血脈!豈可助紂為虐,如此逼迫……逼迫禦前!你眼中可還有半分人倫綱常?!甲斐縱有千萬不是,亦輪不到羽柴賴陸在此審判!”
他氣得渾身發抖,手已按上了刀柄,似乎下一刻就要拔刀相向。他身後的幾名譜代家臣也群情激憤,手按武器,廣間內頓時劍拔弩張。
然而,麵對這幾乎要爆發的殺戮之氣,結城秀康卻隻是冷漠地看著秋山虎康,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極淡的、充滿譏誚的弧度。
“秋山樣,”他的聲音不高,卻像重錘般敲在每個人的心上,“你的忠義,就是要讓這滿城將士、甲斐百萬生靈,為一人殉葬嗎?”
他微微前傾身體,目光掃過那些蠢蠢欲動的武士,聲音陡然變得無比清晰而殘酷:
“爾等儘可殺我。秀康一命,何足掛齒。”
“隻是,”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砸在地上,“我乃賴陸公親命使者。我若在此有絲毫閃失,城外十萬大軍,立時便會踏平此城。”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秋山虎康那因極度憤怒和絕望而扭曲的臉上,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那句決定性的、充滿諷刺的話:
“屆時,雞犬不留,寸草不生。秋山樣,你便是甲斐千古罪人。”
“你……你……!”秋山虎康指著秀康,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卻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那按在刀柄上的手,仿佛有千鈞之重,無論如何也拔不出那把代表忠義的刀。他所有的勇氣,在“屠城”二字麵前,被碾得粉碎。
結城秀康看著他這副模樣,臉上那抹譏誚的冷笑終於完全綻開,他微微頷首,用一種近乎優雅的、卻令人遍體生寒的語氣,緩緩說道:
“秋山樣忠義之心,秀康……受教了。”
這句“受教了”,比任何惡毒的咒罵都更具侮辱性。它像一記無聲的耳光,狠狠抽在秋山虎康和所有還抱有幻想的甲斐武士臉上。
廣間內,死一般的寂靜。大藏卿局癱坐在席上,麵無人色,她所有的智慧、所有的努力,在此刻,都成了一個冰冷而殘酷的笑話。
結城秀康不再看任何人,仿佛隻是完成了一項尋常的任務。他轉身,對著廊下隨行的羽柴軍士微微示意。
“行刑之事,賴陸公吩咐,需秋山虎康大人,親自監刑。某隻候一盞茶的功夫,斬殺妖婦換各家安堵,還是將在下梟首示眾……望速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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