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市井妖狐伝_穿越成了福島正則庶出子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42章 市井妖狐伝(1 / 2)

或曰:世有真人,而天下皆曰死,則其人與死何異?名者,實之賓也。實既喪矣,名將焉附?

昔者,平家公子維盛,蹈海而亡名震寰宇,然世間多有傳言,謂其潛行於北陸雪國,終老林泉。然則,既為“亡者”,縱血肉猶存,於天下大勢,於武家興替,其存在之“實”,已如朝露消散。存在與否,唯天知、自知耳,於世人所見之“相”,則確然是死了。

今有吉良氏之女,事尤詭譎。伏見城燃天之火,世人皆見其玉殞香消,此一死也。然羽柴公號泣迎歸,奉若神明,天下人複見其“生”,此又一“生”也。其人之真身,究竟是化為城南之土,抑或端坐於洛中簾後?此事已非目所能辨,心所能斷。

嗟乎!人間虛實,豈有定則?大權在握者,可令生者死,死者生。生殺予奪,存歿榮辱,皆係於“名”之一字。名之所向,虛可作實,無可為有。恰如鏡中之花,水中之月,觀者見其燦爛,孰能辨其真幻?是故曰:

“名若定兮實亦隨,虛花生滅豈堪疑。

人間萬事如露電,誰辨真身入滅時?”

自賴陸公接到了生母吉良氏之後,無論是來島通總之妻,代姐赴死,亦或是諸多德川舊臣傳頌的賴陸公母子情深,更是傳為一時佳話。

近江國,琵琶湖南岸一處僻靜的町場,戰亂的烽火似乎尚未完全燒儘此地的寧靜。道旁一間小小的菓子屋“鶴屋”,店主是個膽小的老頭,此刻正與女兒縮在櫃台後,心驚膽戰地瞅著門外席地而坐的一大一小兩個不速之客。

那大的,是個下層的藩士打扮的年輕漢子,約莫二十上下,他身材魁梧到倒還好說,可那山林間猛獸特有的氣勢,就好像是山裡的熊羆入了宅,平白嚇得人心慌。隻見那人將亂蓬蓬的頭發隨意束在腦後,臉上帶著久經風霜的粗糙,唯有一雙眼睛,亮得驚人,看人時仿佛帶著鉤子。他腰間挎著一長一短兩把刀,刀鞘陳舊,卻磨得發亮。此刻,他正盤腿坐在屋外泥地上,毫不在意塵土,大口啃著一個顯然並非店家出售的、粗糙的麥飯團子。

小的那個,就更惹人憐惜了。看年紀不過八九歲,生得粉雕玉琢,眉眼極為秀氣,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隻是額角處有一塊新鮮的瘀青,還帶著乾涸的血跡,像名貴瓷器上的一道裂痕,看著揪心。孩子也拿著個飯團,小口小口地吃著,吃相斯文,與旁邊那足輕頭的狼吞虎咽形成鮮明對比。他穿著一身料子不錯但已顯臟汙的小袖,顯然不是尋常百姓家的孩子。

這二人,正是新免武藏與他不久前在路邊撿到的、撞破了頭的孩子——千熊丸。

“喂,老頭,有乾淨水沒?給娃弄點。”武藏咽下最後一口飯團,抹了把嘴,朝屋裡喊道,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店主老頭嚇得一哆嗦,連忙示意女兒去舀水。女兒戰戰兢兢地端著一碗清水出來,放在千熊丸麵前,飛快地瞥了眼武藏,又縮了回去。

千熊丸小聲道了謝,捧起碗小心地喝著。清冽的井水讓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武藏看著他,嗤笑一聲,用粗糙的手指戳了戳他額角的傷:“腦袋都撞瓢了,還記著吃。你小子,傻乎乎的,倒是個有福的。”

千熊丸被戳得“嘶”了一聲,委屈地扁扁嘴,卻沒哭,反而小聲辯解:“我還記得……記得我爹爹……”

“爹?”武藏撇撇嘴,拿起腰間掛著的皮囊,仰頭灌了一口濁酒,辛辣的液體讓他齜了齜牙,“這世道,有奶就是娘,有飯就是爹!認個爹就有飯吃,老子都想多認幾個了!”他這話說得混不吝,眼神裡卻掠過一絲自嘲的落寞。

就在這時,或許是出於恐懼,也或許是看那孩子實在可憐,店主老頭小心翼翼地端著一碟淺黃色、點綴著黑豆的米糕出來,輕輕放在千熊丸麵前,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小……小公子,這是咱近江的特產‘糍糕’,用新麥做的……您,您嘗嘗?”

這“糍糕”在慶長年間已是近江一帶常見的茶點,用糯米或麥米蒸製,口感軟糯,常用於節慶或待客。

千熊丸的眼睛瞬間亮了,驚喜地看著那碟精致的點心,又抬頭看看武藏,帶著詢問。

武藏揮揮手:“吃你的!看老子作甚?老子臉上又沒點心。”

千熊丸這才放下心來,拿起一塊糍糕,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軟糯香甜的滋味在口中化開,讓他滿足地眯起了眼,連額角的傷似乎都不那麼疼了。他一邊小口吃著,一邊含混不清地對武藏說:“爹……我聽說,京都的羽柴賴陸公,好生厲害!他……他去黃泉國,把他母親的魂魄都接回來啦!大家都這麼說呢!”

武藏正喝著酒,聞言差點嗆到,他咳了兩聲,用袖子擦擦嘴,臉上露出一種混合著荒謬和譏誚的神情:“黃泉國?接魂?哼,可憐的閻羅王啊,家門口天天被這幫活人打家劫舍,這陰曹地府的差事,可真他娘的不容易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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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子看透世情的涼薄。恰在此時,道上有兩人一前一後走來。前麵是個戴著寬大鬥笠、遮住大半麵容的老僧,步履沉穩,身形清瘦。後麵跟著個做挑夫打扮的漢子,低著頭,看不清相貌,隻是默不作聲地跟著。

武藏是何等眼力?他雖在喝酒說笑,眼角的餘光卻一直掃著四周。那老僧看似步履平常,但每一步落下,都極穩,呼吸綿長,鬥笠陰影下的下頜線條繃緊,顯然身負不俗的修為。倒是他身後那挑夫,氣息內斂,腳步輕捷得幾乎聽不見,反而更讓武藏心生警惕——這是個高手!

武藏這人性子野,又好勇鬥狠,見獵心喜。他見那老僧似乎是個練家子,存心試試對方的斤兩,也沒多想,就在那老僧經過他麵前時,看似隨意地、極其隱蔽地伸出了腳,往對方腳踝處輕輕一絆!

這一絆,力道、角度都拿捏得極巧,若是尋常老人,定然要摔個結結實實。

然而,那老僧隻是身形微微一滯,腳下仿佛生了根,竟隻是輕輕一個趔趄,便穩住了!幾乎就在同時,他身後那貌不驚人的挑夫,反應快得驚人!不見他如何動作,人已搶上半步,一隻手如鐵鉗般穩穩托住了老僧的手臂,另一隻手看似隨意地一格,正好擋開了武藏準備順勢探出、假意攙扶實則扣脈的手腕!

手腕相交,發出一聲輕微的悶響。武藏隻覺一股沉穩渾厚的力道傳來,竟震得他手臂微微發麻!他心中頓時一驚,收起輕視之心,眼中爆發出熾熱的光芒,死死盯住了那個依舊低著頭的挑夫。

“好身手!”武藏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非但不惱,反而興奮起來,“這位大哥,腳下功夫俊得很啊!方才是在下孟浪了,給老師傅賠個不是!”他這話是對老僧說的,眼睛卻一直沒離開那挑夫。

那挑夫依舊不抬頭,隻是默默退回到老僧身後,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武藏見那挑夫不接話,老僧也隻是垂首而立,氣氛一時有些凝滯。他混不吝的性子起來,哈哈一笑,拍了拍身邊的空地:“相逢即是有緣!老師傅,這位大哥,方才是我無禮,坐下喝一杯,算我賠罪!”說著晃了晃手裡的酒囊。

那挑夫身形微動,似乎想拒絕,老僧卻輕輕抬手止住了他。馬蹄聲由遠及近,一隊背插“天誅德川”朱旗的騎馬武士正從不遠處的官道疾馳而過,肅殺之氣彌漫開來。老僧鬥笠下的目光似乎掃了一眼那隊騎兵,隨即緩緩點頭,聲音蒼老而平和:“既蒙壯士相邀,老衲便叨擾了。”

兩人在武藏對麵坐下,那挑夫依舊沉默,將扁擔小心放在手邊,姿態恭謹,仿佛真隻是個普通的隨從。

武藏是個爽快人,也不多問,直接將酒囊遞過去。那老僧卻擺擺手,從懷中取出一個自用的竹製酒筒,示意自備。武藏也不勉強,給自己和千熊丸的水碗裡又倒了些酒,大大咧咧地道:“我叫新免武藏,是個浪人。這是我家小子,千熊丸。老師傅怎麼稱呼?”

老僧接過武藏推過來的、店家新上的粗陶酒碗,卻並未飲用,隻是雙手捧著,仿佛汲取那一點微末的熱量。他緩緩摘下了鬥笠,露出一張清臒而布滿皺紋的臉,眉眼間帶著一種曆經滄桑後的平靜,但那雙眼睛,卻異常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

武藏盯著他看了兩眼,咧嘴笑道:“老師傅這麵相,不似尋常野僧啊,倒有幾分……嗯,富貴氣?”

老僧雙手合十,微微頷首,語氣無波無瀾:“壯士說笑了。貧僧世良田,一介雲遊廢人,偶經寶地,何談富貴。”他目光轉向正小口吃著糍糕的千熊丸,又似無意地掃過武藏腰間雙刀,緩緩道:“方才聽聞這位小施主言及,京都的羽柴公,竟有黃泉接母之能?不知……是何等奇聞?”

武藏正好灌了一口酒,聞言嗤笑一聲,用袖子擦了下巴,渾不在意地道:“哦,你說那個啊!坊間傳得神乎其神,其實嘛,我們這些在清洲藩混過飯吃的,多少聽過點風聲。”他壓低了點聲音,帶著點分享秘辛的得意,“說是那位吉良晴夫人,還有個妹妹,叫鬆姬,嫁給了伊予的來島通總。當初賴陸公因先父太閣殿下遺詔,起兵反內府時,是這位鬆姬夫人,替她姐姐去了城裡,故意激怒了內府,這才慨然赴死!斷了內府拿她姐姐牽製賴陸公的念頭!算是個烈性女子啊!”

他話音剛落,旁邊一直沉默如石的挑夫,鼻腔裡幾不可聞地輕輕“哼”了一聲,雖極其短暫,卻帶著一絲難以抑製的譏諷。他立刻意識到失態,頭垂得更低。

老僧世良田卻恍若未聞,隻是捧著碗的手指,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些。他沉默片刻,悠悠歎道:“替身赴死,斷絕覬覦……嗬嗬,真是……有趣的說法。”

武藏沒太聽懂他話裡的深意,隻覺得這老和尚反應平淡,不夠勁爆。他眼珠一轉,想起另一樁傳聞,猛地抬手,“砰砰”敲了敲菓子屋的木製櫃台板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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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老頭!彆躲了!出來說說,你們這兒,都怎麼傳那位‘歸來’的吉良夫人的?”

店主老頭嚇得一哆嗦,探出半個腦袋,看看武藏,又看看那兩個氣息不凡的陌生人,戰戰兢兢地道:“這……這位武士大人……小老兒……小老兒聽說……聽說那位夫人,其實……其實不是人……”

“哦?”武藏來了興致,“不是人是什麼?”

老頭咽了口唾沫,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道:“是……是妖狐化身!聽說啊,當年在伏見城,大火燒了三天三夜,尋常人早成灰了,偏她能‘死而複生’!這不是妖法是什麼?定是修煉有成的狐妖,迷惑了……”

“噗——咳咳!”他話未說完,旁邊那一直低著頭的挑夫,竟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發出一陣壓抑的咳嗽,肩膀劇烈聳動,顯然忍得十分辛苦。

武藏卻聽得眼睛發亮,猛地一拍大腿:“妖狐?這個說法好!比什麼替身有意思多了!老子看也像!不然哪能這麼邪乎!”他得意地晃著腦袋,覺得自己聽到了最接近“真相”的版本,渾然沒注意對麵那老僧世良田,鬥笠下的嘴角,勾起一絲極淡、極苦的弧度,仿佛飲下了一杯浸透世情的鴆酒。

而武藏正為“妖狐”之說嘖嘖稱奇時,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又瞟向對麵一直沉默的老僧“世良田”。他咂摸了一下這個苗字,總覺得有些拗口生僻,不似尋常僧侶會用的法號,倒像是某個早已湮沒在故紙堆裡的古代氏族。

“世良田……這姓可真夠老的。”武藏撓了撓他亂蓬蓬的頭發,隨口嘟囔,“老師傅,您這祖上,莫非還是什麼了不得的名門?”

他這話本是隨口一問,卻見那一直如磐石般沉默的挑夫,右手幾不可察地微微一動,似乎下意識就要往懷裡探去!那動作極其隱蔽迅捷,帶著一種本能的警惕,仿佛懷裡藏著什麼絕不能示人的物事。

就在這電光火石、氣氛微凝的刹那——

“砰!!嘩啦——!”

道旁不遠處,一間還算齊整的屋敷武士宅邸)的木質圍牆,被一股巨力從內部猛地撞開!破碎的木屑混合著塵土四處飛濺!

緊接著,便是兵刃出鞘的金鐵交鳴之聲,以及女人淒厲到變調的尖叫:

“夫君——!!!”

隻見數名身背結城家三階鱗紋旗指物的精銳武士,如狼似虎地從破口處衝出。他們兩人一組,死死反剪著一個披頭散發、穿著褪色小袖的男人的雙臂,粗暴地拖行著。那男人奮力掙紮,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嗚咽,束發的月代頭早已散亂,顯得狼狽不堪。一個衣衫不整、發髻鬆散的年輕女子哭喊著追了出來,試圖抓住男人的衣角,卻被一名武士毫不留情地推開,踉蹌摔倒在地。

馬蹄聲疾,一員身披赤絲威胴丸具足的大將,在數騎的簇擁下疾馳而至,勒馬停於宅前,冷漠地俯視著這場混亂。正是結城秀康麾下的水穀勝俊。

一直低著頭的挑夫,此刻幾乎是本能地,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句微不可聞的低語,帶著一種刻入骨髓的熟稔與冰冷:

“水穀……勝俊……”

武藏的耳朵猛地一動!他霍然轉頭,銳利的目光如鷹隼般釘在那挑夫身上!這家夥……認識結城家的大將?!

隻見馬背上的水穀勝俊,目光如刀,掃過那被擒獲的男子,聲音洪亮,帶著一種宣判般的冷酷,響徹整個町場:

“逆賊聽真!爾化名新田勘兵衛,潛藏於此,實乃德川國賊家康之血族餘孽!內府不敬皇統,擅撰悖逆法度,已於伏見城伏誅!爾等殘黨,不思悔改,竟敢隱匿鄉裡,意圖不軌!今日,便以爾之首級,昭告天下——天誅德川,以正視聽!”

“殺!”

命令既下,不容任何辯駁。數柄寒光閃閃的長槍,從不同角度,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猛地捅穿了那男子的胸腹!

“呃啊——!”一聲短促而淒厲的慘嚎戛然而止。

鮮血如同爆開的漿果,瞬間染紅了地麵。那男子身體劇烈地抽搐了幾下,便再無聲息。幾名武士熟練地割下他的發髻,將尚在滴血的首級係於馬鞍旁,隨即又將那猶自溫熱的屍身用繩索套住,縱馬拖行而去,在塵土中留下一道長長的、刺目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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