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敬,朕隻給爾一次機會,爾此言究竟何意,儘快道來!爾須知,此風若長,則師道不存,人倫喪儘,國將不國。朕,承天命,禦四海,絕不容許此等逆倫之事,惑亂民心!”
梯子遞出去了,若吳敬不接,那劉宏也就不會再管此事是否有何隱情。
在地下匍匐已久的吳敬,亦知道此次是他唯一的訴清此事原委的機會。
他不想自己最後留下的是弑師的名頭,累及父母親人名聲。
他欲要抬頭,但全身被人禁錮住,動彈不得。
劉宏見狀,給身邊宦官指了個手勢,示意先將其放開。
吳敬禁錮解除後,恭敬拜於大殿之下。
這是他第一次麵見天子,麵見百官,也許亦是他的最後一次。
他體麵下拜,高聲說道:
“陛下萬年!……草莽臣吳敬方才言行無狀,全因敬所殺之人張繼,乃敬殺父仇人!”
“張繼雖是敬師長身份,可他與敬亦有殺父之仇!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敬為父報仇,憑何不可殺之?!”
“敬隻恨殺得晚!竟讓殺父仇人於世存活這般多時日,此才是敬心生悔恨之事!”
此一言一出,大殿之上死一般沉寂。
眾臣的大腦飛速運轉,處理剛剛所聽之言。
等反應過來後,大殿之上仿佛炸鍋了般。
眾人皆在低聲交談,十分混亂,卻不知道自己在亂什麼。
劉宏麵色嚴肅,沉聲詢問:
“吳敬,你亦讀過聖賢之書,該知道欺君何罪。你此言,可有何證據?”
下方的吳敬恭敬再拜,直言:“有!陛下,敬有證據!”
劉宏開口:“在何處?”
吳敬隻是繼續低頭叩拜,說道:“請陛下賜敬一把匕首!”
此言一出,大殿再次炸開鍋,眾人驚怒。
許多大臣高聲出言,試圖阻止天子賜這狂徒匕首。
——此乃罪犯啊!誰知道他會不會當庭發狂,再殺幾個人玩玩?!
可劉宏是誰?大臣們越不讓他給,他越給。
他偏要給,他倒要看看這個吳敬能玩出什麼花來。
於是揮手,示意身後宦官去取一匕首來,而且:“要快!”
“唯!陛下!”宦官馬不停蹄地去辦此事,哪個大臣都沒攔住。
很快,宦官拿回一個匕首。
劉宏指著下方吳敬,示意宦官直接遞給他。
宦官顫抖著飛快上前,一把將匕首塞進吳敬懷裡。
這是今古文之爭進行一段時日後,第一次再有一個宦官,讓所有今古文經官員恨得牙癢癢。
你腿和手怎麼就這麼快?!
眾多大臣悄悄後退。
竟顯得紋絲不動的袁基坐得極其靠前。
不過袁基依舊端正坐好,目視著前方的吳敬。
隻見吳敬拿到匕首之後,竟脫下囚服上衣,將自己的假肚皮剝開。
此過程太過血腥,不過大漢朝堂上的官員,基本都見過比這更加血腥的場麵,所以隻有極少數的人乾嘔出聲。
吳敬切割自己肚皮的手法極好,幾乎未流太多血,就將早已存放好的證據取出。
將外麵兩層撥開,露出裡麵完好的幾張布。
其中,有被收買遊俠的親人的證詞,亦有他收集的許多證據,曾經莫名出現在他桌麵上的那封匿名信也在其中。
他殺人前,其實早就計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