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陸續就有一些大儒到場。
說是大儒,但其實除了何休之外,其餘大儒的平均水平都比不過古文經大儒。
何休重新修訂了他所理解的《春秋公羊傳》經義,其義理深厚,令人忍不住拍案叫絕。
這算是如今的今文經學派,寥寥無幾肯推陳出新之人。
一個學派,不進步,不要緊,但總不能退步吧?
今文經如今就是在大退步。
今文經在政治上突飛猛進,在人口土地上收斂不少,但在經文經義上,可謂腐朽落後至極。
古文經都推陳出新好幾個版本了,今文經不再研究經文不說,反而將其同讖緯之學結合得越來越緊密。
如此,則越來越偏離經文本身之意。
以袁基的身份,見到眾位大儒,當然不用自降身份。
他站在楊賜身旁,在楊賜同大儒寒暄了幾句之後,亦問候了眾位儒者幾句,僅此而已。
大儒們也都客氣地同袁基問好。
政治、學術,在今文經裡其實是很少分家的。
就連大儒何休,亦曾任過郎中,在曆史上最高曾官任諫議大夫。
所以每一個大儒,對待袁基都是客氣萬分。
即使不衝著他袁氏族長的身份,作為黨錮重災區的今文經士族,今文經士人對著袁基這個幫助黨人解除禁錮的人,也是萬分感謝。
比如最後一個到場的何休,剛一進楊賜府門,就對袁基拜了一禮,表示感謝。
“何休,拜謝袁公。”
此話甚至可以說帶點感恩的意味。
因為何休也曾是黨人的一員。
而在上一次,袁基與天子商議名單的時候,恰好將何休的黨錮也解除了。
如今何休成為了自由身,對於袁基這個幫助了他的人,他是必然會持有恭敬態度的。
不說他內心裡究竟有多少尊敬,但表麵上,何休必會對袁基,以尊者之禮相待。
袁基不是狂妄自大之人,他立馬避開一禮,反回何休一記士人之禮。
“袁基,見過何公。”
“何公何須如此?某隻是做了某該做之事,不值得您感謝什麼。您如此,可是羞煞某了。”
何休聽聞此言,嚴肅的麵容上也是染上一絲笑意:
“袁公也不必如此謙虛。您幫助了許多黨人,這是不容置疑之事,我等都對您感激萬分。”
袁基回以一笑,溫聲說道:“何公,今日就不說這些了。您今日是上賓,來,請入內吧。”
說著,袁基迎著何休往裡走。
還沒忘記帶上在一旁眼神揶揄、笑著看他的楊賜。
楊賜見袁基將他的活兒給搶了,也沒說什麼。
不過確實,從身份上來說,如今袁基於何休有一層恩人身份,是比他楊賜跟何休近一些。
三人就這麼你迎我,我迎你地向內走。
廳內眾人,見到最具重量級的三位人物都進場了,也都於原位或坐好,或站好。
接下來,就是各家各派開始擇選辯經人選了。
此過程很漫長,很吵鬨。
各家各派,無論自己或自己子弟有沒有那個能力,皆自告奮勇,欲要成為一名光榮的辯經選手。
這往日裡想要名傳天下,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
而這次,可是現成的揚名之事。
即使輸了,隻要輸的體麵,也不會收到多少惡語。
更何況,隻要被關注,就是好事。名聲這個東西,隻要不是做了惡事,後續還可扭轉,可若是無人問津,誰管你扭不扭轉的?
於是很快,議事廳就如同鬨市一般,爭辯得熱火朝天起來。
無奈,楊賜隻得出來主持局麵。
“諸位,聽老夫一言。”
眾人漸漸噤聲。
“老夫是如此想的。各位不妨將人選寫下來,我等內部舉行一場小辯經會,以此選出參加辯經的人選,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