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他們這些職業軍人,或許不知哪一刻就會死於戰場。
此前,從未有人在意死去的士兵,曝屍荒野的亦是大有人在,即使那些士兵與他們同為士兵。
死亡,在戰場太過常見。
尤其是東漢的軍製,除非是洛陽南北軍,或少部分職業軍隊,其餘的,兵卒死了就是死了,濺不起一點水花。
但誰能不想自己死後,會被人妥善安置?
會被人放在心中?
除去五千袁基私兵,剩下的一萬五兵卒,此刻仿佛共享了一部分袁基私兵的情感,不再如同局外人一般看著。
有些人情不自禁開始單膝下跪。
很快,跪成一片。
對岸,了望此處的鮮卑人看不清漢人在做什麼,卻能看見所有人都陸續單膝跪地,有些摸不著頭腦。
於是當成大事一般報告給烏洛蘭。
烏洛蘭匆忙趕來,向對岸遠望。
他第一次感受到,情緒原來是會跨著河傳遞的。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肅穆之感,縈繞心中。
他心底沉沉,對此戰的前路,更加迷茫。
此刻,中路的軍隊,以袁基為中心,真正形成了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軍魂。
最終,眾人在山穀上找了處風水寶地。
挖些坑,將戰死的士兵們埋進去,再立塊石碑。
因為疫病、後勤等問題,這些戰士屍體注定無法返回家鄉。
但此處還有記載他們姓名籍貫的石碑,他們也算在世間留下了痕跡。
“等吾此戰得勝,再來祭奠諸位。”
袁基拍拍小土包,帶著典韋、呂布、關羽等人,轉身回營。
河對岸,看完了全程,雲裡霧裡又莫名忐忑的烏洛蘭也回了營地。
在他身後,五千騎兵的屍體被搬運到極遠處,並葬入一個剛剛挖好的大坑中。
若是往日,戰死的鮮卑人,會得到一個盛大的祭祀儀式。
但今日,沒有一個將領有心思弄什麼儀式。
眾人在大帳中等待烏洛蘭,皆不言不語。
原本九個邑落大人,如今剩下六個,皆各懷心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一會兒,烏洛蘭走了進來,眾人皆起立,“大人……”
話還未說完。
“噠噠,噠噠。”
一隻手“唰”地一下,撩開帳簾。
“和大人。”
六個邑落大人對著和連問好。
和連對他們溫和地勾起嘴角,開口:“都快坐下。”
很快,和連又換上了悲痛的表情,走進帳中,質問烏洛蘭:
“烏大人,你走時,是怎麼同父親說的?你還記得嗎?!”
“此一戰打輸不要緊。可五千騎兵就這麼沒了,我們鮮卑還有多少五千騎兵啊?!”
烏洛蘭聽到和連這話,瞬間被氣笑了。
這時候,和連倒是絕口不提他自己在河邊打沒的四千多人了?
自己怎麼狼狽跑回來的,都忘得一乾二淨?!
要不是他派兵去救,和連現在墳頭都能見綠了!
白眼狼一個。
烏洛蘭皮笑肉不笑地說:
“和督軍,你不常打仗,不知道打仗有勝有負是很正常的事。今天我們輸了,明天漢人也有可能輸。不到最後,誰知道此戰誰能贏呢?”
“不過和督軍也放寬心,我已經想到該如何對付漢軍了。”
沒等和連說話,其他六個邑落大人先等不及了,紛紛開口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