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一夜未眠,天剛蒙蒙亮就匆匆穿上衣服出了門。晨霧籠罩著村莊,給一切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麵紗。他需要找張大山談談昨晚的遭遇,也許老獵戶能給他一些建議。
張大山的木屋坐落在村子邊緣,靠近山林。小川走近時,發現門虛掩著,一股濃烈的草藥味從裡麵飄出來。
張叔?小川輕輕推開門,屋內光線昏暗,隻有一盞油燈搖曳著微弱的光芒。
沒有回應。
小川的心跳加速了。張大山從不會不鎖門就離開,他是個謹慎的人。他小心翼翼地踏入屋內,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
張叔?你在嗎?
屋內一片狼藉——木桌翻倒,陶罐碎片散落一地,牆上掛著的那把獵弓斷成了兩截。最令小川心驚的是地上那一灘暗紅色的血跡,還未完全乾涸。
老天爺...小川的雙手開始顫抖。他蹲下身,用手指蘸了蘸血跡,放在鼻尖聞了聞——確實是血,而且很新鮮。
就在他準備起身去喊人時,角落裡一個發光的物體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卷古老的竹簡,半掩在一堆獸皮下麵,散發著微弱的綠色熒光。小川從未見過張大山有這樣的東西。
他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拿起竹簡。竹簡入手冰涼,上麵刻滿了奇怪的符號,有些像是文字,有些則像是圖畫。最奇怪的是,當他凝視這些符號時,它們竟然開始蠕動、重組,變成了他能讀懂的文字。
陰女祭...小川喃喃念出竹簡開頭的三個字,一股寒意從脊背竄上來。
隨著他繼續閱讀,一個駭人聽聞的故事逐漸展開:百年前,這個村子曾遭受一連串可怕的災難——莊稼枯萎、牲畜暴斃、村民離奇死亡。當時的村長做了一個夢,夢見山神發怒,要求每年獻祭一名即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女孩)才能平息怒火。於是,村民們開始秘密挑選村中的女孩,在每年的冬至夜將她們活埋在村東的老槐樹下...
小川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竹簡。老槐樹——正是白七爺約他見麵的地方!
竹簡最後記載,這種活人祭祀持續了整整十年,直到一位遊方道士路過此地,識破了所謂其實是修煉邪術的妖怪,將其封印在老槐樹下。但被活埋的十個女孩的怨氣已經凝結不散,她們的靈魂被困在陰陽交界處,無法超生。
原來如此...小川恍然大悟。白七爺和她的們,很可能就是那些枉死的女孩的亡魂。而現在,不知什麼原因,那個被封印的妖怪可能正在蘇醒,所以才會有牲畜離奇死亡、狼群躁動這些異象。
小川將竹簡塞入懷中,正準備離開,突然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他迅速躲到一堆木箱後麵,屏住呼吸。
門被推開了,一雙沾滿泥土的布鞋踏入視線。小川從縫隙中偷看,認出了那是村裡李貨郎的鞋子。但當他視線往上移時,差點驚叫出聲——李貨郎的脖子上有一圈黑色的手印,像是被什麼東西掐過,而他的眼睛...完全沒有眼白,整個眼眶裡隻有漆黑一片。
我知道你在裡麵,小川。李貨郎開口了,聲音卻是一個尖細的女聲,把竹簡交出來,那不是你該看的東西。
小川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這不是李貨郎,有什麼東西附在了他身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後院傳來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麼重物倒塌了。被附身的李貨郎猛地轉頭看向聲源處,小川抓住這個機會,從窗戶翻了出去,頭也不回地奔向村子。
跑出一段距離後,小川停下來喘氣,回頭望去,發現李貨郎並沒有追來。但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整個村子似乎都變了樣——每家每戶的門窗縫隙裡都滲出淡淡的黑氣,而走在路上的村民,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異常:有的脖子上有勒痕,有的背後趴著模糊的黑影,還有的麵無表情,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
我的陰陽眼...怎麼突然看得這麼清楚了?小川困惑地揉了揉眼睛。以前他隻能偶爾看見一兩個遊魂,現在卻仿佛整個村子都被各種靈體占據了。
因為結界正在減弱。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小川猛地轉身,看到白七爺站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今天她換了一身素白的衣裙,頭發用紅繩紮起,看起來比昨晚更加...真實。
什麼結界?小川警惕地問,手不自覺地摸向懷中的竹簡。
白七爺微微一笑,那笑容既天真又滄桑:封印那個假山神的結界啊。你已經讀過竹簡了,不是嗎?
小川瞪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
因為是我引導你找到它的。白七爺向前走了幾步,陽光透過樹葉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奇怪的是,她沒有影子。張大山沒事,他隻是被我暫時帶到了安全的地方。那個竹簡原本是他祖上傳下來的,記載著村子的罪孽。
小川的腦子亂成一團:你到底是誰?真的是...被活埋的女孩之一嗎?
白七爺搖搖頭:不完全是。我是她們怨氣的化身,是地府派來管理這片區域的鬼差。百年前那十個女孩的靈魂已經分散,但她們的怨念凝聚成了我。她頓了頓,而昨晚你見到的狼頭和狗頭,是地府的勾魂使者,負責將遊魂帶回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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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找我?小川問出了最困擾他的問題。
白七爺的表情變得嚴肅:因為你是陰童子,陰年陰月陰日出生,天生具有陰陽眼。結界需要陰屬性的力量來維持,而當年那個道士就是用十個陰女的怨氣作為封印的能量源。現在百年過去,封印衰弱,需要新的陰屬性力量來加固。
小川感到一陣眩暈:你是說...想用我做祭品?
不全是。白七爺歎了口氣,我們需要你的眼睛作為媒介,找到結界最薄弱的地方,然後由我引導怨氣去修複它。這個過程很危險,你可能會...看到一些難以承受的東西。
小川想起剛才看到的那些被附身的村民,打了個寒顫:村裡現在是什麼情況?
封印鬆動,那些被鎮壓的邪氣正在滲出,附在村民身上。白七爺望向村莊,眼中閃過一絲悲憫,如果不儘快修複結界,冬至那天,假山神就會徹底衝破封印,到時候...
她沒說完,但小川明白後果有多嚴重。整個村子,甚至周邊地區,都可能遭受滅頂之災。
為什麼村民要承受這些?那些決定活埋女孩的人早就死了啊!小川忍不住問道。
白七爺的眼神變得深邃:罪惡不會因為當事人的死亡而消失,它會沉澱在土地裡,滲透進後代的血脈中。你以為現在的村民就無辜嗎?她指向村子,他們排擠你,不就是因為你與眾不同?人性的黑暗從未改變。
小川沉默了。確實,從他記事起,就因為能看見不乾淨的東西而被視為怪胎、災星。孩子們朝他扔石頭,大人們在他背後指指點點,隻有張大山願意和他說話。
我需要時間考慮。最終小川說道。
白七爺點點頭:可以,但彆太久。每過一天,就有更多村民被侵蝕。記住,三天後子時,老槐樹下。說完,她的身影開始變淡,最後像晨霧一樣消散在陽光中。
小川站在原地,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他隻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突然就要承擔整個村子的命運?這不公平!
但當他看向村子,看到那些雖然排斥他卻也養育了他的村民,看到孩子們玩耍的田野,看到炊煙嫋嫋的屋頂...他知道自己彆無選擇。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從村中心傳來。小川拔腿就跑,心中有不祥的預感。當他趕到時,看到王鐵匠的妻子癱坐在地上,指著自家的牛棚——裡麵的三頭牛全部倒斃,每頭牛的胸口都有一個血洞,心臟不翼而飛。
更可怕的是,小川清晰地看到,一個模糊的黑影正趴在其中一頭牛的屍體上,貪婪地吮吸著殘留的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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