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初年,在西南邊陲的一個小山村裡,流傳著一個古老的禁忌——夜晚聽見屋外有人喊你名字,千萬不要回應。
十六歲的林小樹從小聽著這個禁忌長大。每當夜幕降臨,村裡的老人們就會圍坐在火塘邊,用沙啞的聲音講述那些因為應了聲而永遠消失的人的故事。
那可不是人喊你,村裡的李阿婆總是眯著她那雙幾乎看不見的眼睛說,是山裡的東西,它們學了人的聲音,專挑夜深人靜的時候喊你的名字。你要是應了,魂兒就被勾走了。
林小樹的父親去年冬天上山砍柴,再也沒有回來。村裡人找了三天三夜,隻找到他的一隻鞋和半截斷了的柴刀。母親因此一病不起,家裡就剩林小樹一個半大孩子撐著。
這天傍晚,林小樹從地裡回來,發現母親的咳嗽又加重了。他熬了藥,看著母親喝下,又去灶房煮了稀粥。
小樹啊,母親虛弱地靠在床頭,今晚風大,你記得把門窗都關嚴實了。
知道了,娘。林小樹應著,心裡卻想著明天得去鎮上請大夫,母親這病拖不得了。
夜深了,林小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聽著屋外風吹過竹林發出的沙沙聲。家裡養的黑狗阿黑突然在院子裡狂吠起來。
阿黑!安靜!林小樹低聲嗬斥。狗叫聲停了,但阿黑仍在院子裡不安地來回走動,發出低沉的嗚咽聲。
林小樹翻了個身,正要睡去,忽然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屋外叫他。
小樹...小樹...
那聲音低沉沙啞,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又像是就在窗根底下。林小樹渾身一僵,那分明是他死去父親的聲音!
小樹...出來...爹回來了...
林小樹的心砰砰直跳,他猛地坐起身,眼睛死死盯著那扇薄薄的木窗。月光透過窗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他不自覺地小聲應了一句。
話一出口,林小樹就後悔了。他想起了那個禁忌,冷汗瞬間濕透了後背。屋外突然刮起一陣陰風,吹得窗欞咯咯作響,屋裡的油燈忽明忽暗。
小樹...開門啊...那聲音更近了,仿佛就貼在門板上。
阿黑在院子裡發出淒厲的慘叫,然後是爪子拚命刨地的聲音。林小樹嚇得縮在床上,死死攥著被子。他聽見母親的房間裡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林小樹顧不得害怕,跳下床衝向母親的房間。
推開門,他看見母親趴在床邊,正痛苦地咳出一口口暗紅色的血。地上已經有一小灘血跡,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娘!您怎麼了?林小樹扶起母親,發現她的身體燙得嚇人。
小樹...母親抓著他的手,眼睛裡滿是驚恐,你...你是不是應了聲?
林小樹僵住了,不知該如何回答。母親的指甲幾乎掐進他的肉裡,快...快去灶房抓把鹽撒在門口...快!
林小樹跌跌撞撞跑到灶房,抓起鹽罐就往門口跑。當他拉開門閂時,阿黑像箭一樣衝了進來,渾身毛發豎起,尾巴夾在腿間,瑟瑟發抖地躲在林小樹身後。
門外什麼也沒有。月光下,院子裡的老槐樹投下張牙舞爪的影子。林小樹顫抖著手,把一把鹽撒在門檻上,然後迅速關上門,插好門閂。
回到母親房間,他發現母親已經昏過去了。林小樹一夜未眠,守在母親床邊,聽著屋外時而響起的風聲,仿佛有人在低聲啜泣。
第二天一早,林小樹頂著兩個黑眼圈去村裡找李阿婆。李阿婆是村裡最年長的老人,據說已經一百多歲了,懂得很多驅邪的法子。
李阿婆住在村尾的一間小茅屋裡,門前掛著一串風乾的辣椒和蒜頭。林小樹敲門時,手還在微微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