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裡的牛奶又餿了。
徐明盯著那盒早上剛買的牛奶，胃裡一陣翻騰。這已經是第三天了——新鮮的食物放進冰箱，幾小時後就會莫名變質。牛奶凝固成塊狀，蔬菜枯萎發黑，就連罐頭食品也會膨脹變形，像是經曆了數周的時間。
這不可能...徐明喃喃自語，將變質的食物一股腦扔進垃圾桶。自從那晚在窗外看到那張沒有五官的臉後，他的生活就徹底亂了套。
鏡子上的霧氣凝結成字，水龍頭半夜自動打開流出暗紅色的液體，臥室溫度總比其他房間低上幾度...最可怕的是，每晚他都會夢見那個穿紅裙的女人站在床邊，用那雙不存在的手撫摸他的臉。
徐明看了看手表——下午四點，窗外的陽光還很強烈，但他已經能感覺到那股寒意正在房間角落裡聚集。他必須做點什麼。
老李！老李開門！徐明用力敲打著隔壁的房門，聲音裡帶著壓抑許久的恐懼。
門開了一條縫，老李頭渾濁的眼睛警惕地打量著徐明。什麼事？
她來找我了！徐明壓低聲音，生怕被什麼不該聽到的東西聽見，那個穿紅裙子的女人...她在窗外看我，現在又跑到我家裡來了！
老李頭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左右看了看走廊，一把將徐明拉進屋裡，迅速關上門，還上了三道鎖。
坐下說。老李頭指向一張木椅，自己則顫抖著點燃一支煙，你...從窗簾縫看她了？不止一次？
徐明點點頭，喉嚨發緊：兩次。第一次是在對麵樓頂，第二次...她就在我窗外，臉貼著玻璃...
愚蠢！老李頭突然暴怒，煙灰缸被他掃落在地，我警告過你不要看！第一次看到還能活命，第二次...就是找死！
徐明感到一陣眩暈：什麼意思？我會怎樣？
老李頭深吸一口煙，眼神飄向牆上掛著的一張泛黃照片。徐明這才注意到，照片裡是一個年輕女子，穿著紅色連衣裙，站在陽光下微笑。雖然照片已經褪色，但那抹紅色依然刺眼。
她叫林小婉，老李頭的聲音突然變得蒼老，五年前住在七樓，是個舞蹈老師。
徐明盯著照片，寒意從脊背爬上來——正是新聞報道中那個跳樓的女人。
她不是普通的精神病患者，老李頭繼續道，眼神飄忽，她是被人逼瘋的。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老李頭起身拉上所有窗簾，又檢查了一遍門鎖，才繼續他的故事。
五年前，林小婉愛上了一個有婦之夫。那男人騙她說會離婚娶她，結果隻是玩弄她的感情。當她發現自己懷孕後，那男人翻臉不認人，還威脅要把事情捅到她工作的舞蹈學校。
老李頭的煙已經燒到過濾嘴，但他似乎沒注意到：小婉本來就有點抑鬱，這一打擊徹底崩潰了。她開始出現幻覺，總說有人在監視她，說窗外有人看她...
徐明的心跳加速——這不正是他現在經曆的嗎？
出事那晚，老李頭的聲音更低了，我聽見她在走廊裡尖叫，說彆看我！彆從縫裡看我！。我跑出來時，她已經衝上樓頂...後來警察說她是自殺，但我知道不是那麼簡單。
什麼意思？徐明感到口乾舌燥。
老李頭終於看向徐明，眼神中有種可怕的清明：她是被死的。那東西從窗縫裡看她，一天比一天近，直到最後...鑽進她的身體裡。
徐明猛地站起來，椅子倒在地上發出巨響：東西？你在說什麼？
我家族有陰陽眼，老李頭苦笑，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這棟樓建在一個上，是陰陽兩界的薄弱處。有些東西...會從縫隙裡偷看我們的世界，尋找宿主。
他指向徐明的眼睛：而你，兩次從窗簾縫往外看，等於主動向它們敞開了門。現在林小婉的怨靈纏上你了，她以為你是那個負心人...
窗外突然刮起一陣狂風，拍打著玻璃，像是某種回應。徐明渾身發抖：那我該怎麼辦？
老李頭沉默片刻，從抽屜裡取出一個小布袋：這裡麵是香灰和鹽，能暫時擋住她。但要想徹底解決...
他的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兩人同時僵住——那敲門聲不是來自大門，而是從老李頭臥室裡傳出來的！
她...她怎麼會在你臥室裡？徐明聲音發顫。
老李頭臉色鐵青：不在臥室...是在臥室的鏡子裡。
敲門聲越來越響，伴隨著指甲刮擦玻璃的刺耳聲音。老李頭迅速從牆上摘下一麵八卦鏡，對準臥室門。
聽著，他急促地說，林小婉的怨氣需要一個載體才能完全顯形。她生前最珍視的東西是一枚紅寶石發卡，是那個男人送她的。找到它，午夜十二點在樓頂用火燒掉，或許能平息她的怨氣。
樓頂？可那裡不是鎖著嗎？
老李頭從鑰匙串上取下一把生鏽的鑰匙：我一直保管著。前幾個租客...都沒能堅持到這一步。
徐明接過鑰匙，手心全是冷汗：前幾個租客？
小王是第三個，老李頭的聲音幾乎聽不見，第一個瘋了，第二個跳樓了...都和你一樣，沒聽我的警告。
臥室裡的敲門聲突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女人的啜泣聲，淒厲得令人心碎。老李頭推著徐明向門口走去：快走！太陽落山前找到那枚發卡！去七樓原來的儲物間找！
徐明跌跌撞撞地跑出老李家，背後傳來鏡子碎裂的聲音和一聲非人的尖叫。他不敢回頭，直奔七樓而去。
七樓走廊比其它樓層更陰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黴味和若有若無的香水味。儲物間在走廊儘頭，門上貼滿了封條。徐明顧不上那麼多，用力撞開門——
灰塵撲麵而來。儲物間裡堆滿了被遺棄的家具和紙箱。角落裡，一個貼著707林字樣的紙箱格外顯眼。
徐明顫抖著打開紙箱，裡麵是一些衣物和日常用品。在最下麵，他發現了一個精致的首飾盒。打開後，一枚紅寶石發卡在昏暗的光線中閃爍著血一般的光芒。
就在他觸碰到發卡的瞬間，整棟樓的燈光突然全部熄滅。黑暗中，徐明清晰地聽到高跟鞋的聲音從走廊儘頭一步步逼近...
嗒、嗒、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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