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的呼吸變得急促,他死死盯著鎮水石底部滲出的黑水,手指掐算著什麼。
今天是陰曆十四,月將圓...他喃喃自語,明天就是中元節,陰氣最重的時候...
我抓住老胡的手臂:胡叔,到底怎麼回事?林小梅她...
老胡猛地拽著我離開湖邊,一路小跑到物業辦公室。他鎖上門,拉下所有窗簾,然後從懷中掏出那本泛黃的筆記本,快速翻到中間一頁。
你看這個。他指著頁麵上手繪的平麵圖。
我湊近細看,那是一張臨江仙居小區的建築布局圖,但上麵多了許多奇怪的符號和連線。七棟主要建築被特彆標注出來,連成了一個勺形圖案。
這是...北鬥七星?我認出了這個形狀。
老胡點點頭,手指顫抖著指向圖紙中央:7號樓是天權星位,就是陣眼。他又指向湖邊,鎮水石在這裡,正好對應北極星位,是整個七星鎖魂陣的核心。
我的後背一陣發涼:鎖魂陣?
三年前拆遷時,柳葉洲村民集體反對,特彆是動祖墳那件事。老胡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開發商請來了一個姓馬的風水先生,設計了這套陣法,說是能鎮住那些...不安分的亡魂。
他告訴我,馬先生讓開發商按照北鬥七星的方位建造七棟主樓,每棟樓的地基裡都埋了符咒和法器。而鎮水石下麵,正是當年那口古井的位置,井裡被投入了七具柳葉洲先人的屍骨。
七棟樓鎖七魄,一口井鎮三魂。老胡的聲音越來越低,那些被強行遷墳的亡魂,都被困在這個陣法裡,不得超生。
我突然想起什麼,翻開筆記本前麵記錄的死者名單:七個人...對應七棟樓?
老胡沉重地點頭:張建軍死在3號樓,李紅梅在5號樓,王愛芳是2號樓...每個死者都填補了一個星位的力量。他的手指停在林小梅的名字上,昨晚...她在1號樓。
我的胃部一陣絞痛:所以這些死亡不是偶然,而是...陣法需要祭品?
陣法在衰弱。老胡翻開筆記本最後一頁,上麵畫著複雜的符咒,馬先生說過,這種逆天而行的陣法最多維持三年。現在期限已到,亡魂開始反噬,陣法自動尋找新的...能量來源。
窗外的天色突然暗了下來,明明還是下午,卻陰沉得像黃昏。遠處傳來雷聲,但奇怪的是,那聲音更像是從地下傳來的悶響。
胡叔,你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我突然意識到不對勁,你不隻是個普通保安。
老胡沉默了很久,終於從脖子上取下一個褪色的紅繩,上麵掛著半塊殘破的銅錢。
我是馬先生的...不肖徒弟。他苦笑,當年我貪圖開發商給的錢,幫他們說服村民遷墳。等我知道他們要布這種邪陣時,已經晚了。
銅錢上刻著奇怪的符文,在昏暗的光線下微微發亮。老胡告訴我,這是通寶錢,能暫時避開陣法的探測。
我兒子死後,我才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罪。老胡的眼中泛起淚光,馬先生臨死前把這半枚錢和筆記本交給我,讓我看守陣法,等時機到了...解除它。
解除?怎麼解除?
老胡剛要回答,辦公室的燈突然閃爍起來,緊接著,所有的水龍頭同時打開,黑色的液體噴湧而出,散發著腐臭味。牆壁上開始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像血又不是血。
它們找到我們了!老胡抓起筆記本和紅布包,拉著我衝向門口,快走!去7號樓天台!
我們衝出辦公室,走廊裡的應急燈忽明忽暗。電梯指示燈瘋狂跳動,最後停在不動了。我們選擇走樓梯,但剛踏上台階,就聽到下麵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從排水管裡爬上來。
彆回頭!老胡拽著我往上跑,那是井裡的東西!
爬到5樓時,我們迎麵撞上了一個人——是穿紅裙子的林小梅,但她的皮膚呈現一種不正常的青白色,裙擺不斷往下滴水。
小梅?你還活著?我驚喜地想要上前。
老胡一把拉住我:那不是她!看她的腳!
我低頭看去,林小梅的腳...是反著長的,腳尖朝後,腳跟在前。而且她的影子不是人形,而是一團模糊的、不斷扭動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