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在青峰山下有個小村莊,村裡有個老實巴交的樵夫叫張老實。他四十出頭,個子不高但很結實,一張方臉上總是掛著憨厚的笑容。每天天不亮,他就背著斧頭上山砍柴,日頭偏西才挑著柴擔回村。
這年夏天特彆熱,晌午的日頭像火球似的烤著大地。這天,張老實照例上山砍柴,汗水浸透了粗布短衫。他正揮汗如雨地砍著一棵枯樹,忽然——
轟隆!
一聲炸雷毫無征兆地在晴空中響起,震得張老實差點丟了斧頭。他抬頭望去,隻見碧藍的天空萬裡無雲,太陽依舊毒辣辣地掛著,哪有半點要下雨的樣子?
怪了,大晴天打雷...張老實抹了把汗,自言自語道。
話音剛落,豆大的雨點就劈裡啪啦砸了下來。這雨來得又急又猛,可詭異的是,太陽還在天上明晃晃地照著,雨水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像無數銀線從天而降。
張老實呆立在雨中,突然想起小時候奶奶講的故事:要是看見太陽雨裡夾著雷聲,那是山裡的狐狸要嫁女兒了,凡人得趕緊回避,衝撞了狐仙可了不得!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躲開,忽然聽見不遠處的林子裡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樂聲。那聲音飄飄忽忽的,既不像嗩呐也不像笛子,倒像是風吹過空竹筒發出的聲響,帶著說不出的詭異。
好奇心戰勝了恐懼,張老實輕手輕腳地摸向聲音來源。他躲在一棵老鬆樹後,撥開眼前的灌木叢,眼前的景象讓他瞪大了眼睛——
一支奇怪的隊伍正緩緩穿過林間空地。最前麵是兩隻穿著紅褂子的小狐狸,人立而行,捧著兩盞飄著幽藍火焰的燈籠。後麵跟著四個同樣用後腿走路的狐狸,抬著一頂小巧的紅色轎子,轎簾上繡著金色的狐狸圖案。轎子後麵還有十幾隻狐狸,有的拿著古怪的樂器,有的提著花籃,撒著不知名的花瓣。
最引人注目的是轎子旁走著的一位紅衣女子。她身形纖細,撐著一把紅紙傘,傘麵上畫著九條尾巴的狐狸。雖然隻能看見側臉,但那白皙的皮膚和精致的下巴,已經美得不似凡人。
張老實看得入神,不小心踩斷了一根樹枝。一聲脆響在寂靜的林中格外刺耳。
送親隊伍突然停住了。所有狐狸齊刷刷地轉頭看向張老實藏身的方向。更可怕的是,那位紅衣女子緩緩轉過身來——她有著一張絕世容顏,眼睛卻是詭異的琥珀色豎瞳!
不好!張老實心裡咯噔一下,想跑卻發現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紅衣女子輕輕一揮手,張老實就覺得一股無形的力量把他從樹後拽了出來,踉踉蹌蹌地跌倒在隊伍前。
凡人,為何偷看狐族嫁女?女子的聲音清脆悅耳,卻冷得像冰。
張老實趴在地上直哆嗦:仙、仙子恕罪!小的隻是路過...
紅衣女子走近幾步,紅裙下隱約露出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她俯視著張老實:今日是我妹妹出嫁的大喜之日,你們人類不是有規矩,見狐嫁女要回避嗎?
張老實這才注意到轎簾微微掀起一角,裡麵坐著個更年輕的狐女,頭戴鳳冠,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他。
小的知錯了!求仙子開恩!張老實連連磕頭。
紅衣狐女歎了口氣:念你無知,饒你一命。但需記住,今日所見不得對外人提起半字,否則...她眼中閃過一絲紅光,狐族的報複,不是你能承受的。
說完,她一揮衣袖,整支隊伍竟化作縷縷青煙消散在雨中。太陽雨也戛然而止,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張老實癱坐在地上,半天才回過神來。他戰戰兢兢地挑起柴擔往山下走,發現日頭才剛過正午,好像時間根本沒走動過。
回到村裡,張老實本想守口如瓶,可幾杯黃湯下肚,還是把白天的奇遇告訴了酒友李二狗。
你莫不是熱昏頭了?李二狗哈哈大笑,哪有什麼狐狸嫁女!
可第二天一早,怪事就發生了。李二狗家的雞窩裡三十多隻雞全不見了,隻留下一地雞毛和幾個狐狸腳印。更詭異的是,村裡好幾戶人家都反映,半夜聽見有女子在窗外輕笑,開門卻什麼也沒有。
張老實這才知道闖了大禍,連忙備了香燭供品,回到昨日遇見狐仙的地方賠罪。他在一棵老樹下擺好供品,誠心誠意地磕了三個響頭。
狐仙娘娘恕罪,小的不該多嘴...
一陣風吹過,供品上的香突然齊齊折斷。張老實嚇得魂飛魄散,卻聽見風中傳來若有若無的聲音:...再有下次...
從此以後,張老實再也不敢提起那日的見聞。而村裡人也漸漸發現,每當出現太陽雨伴著雷聲的奇景,最好閉門不出,免得衝撞了狐仙的喜事。
老人們說,這是狐族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人類:有些界限,不可逾越;有些秘密,不可窺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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