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顫抖著伸向那把懸浮在井口的剪刀。暗紅色的光芒從刀身散發出來,將整個院子染上血色。井中的血水沸騰得更加劇烈,那個穿著藍色旗袍的身影已經升到井口,蒼白的雙手扒著井沿,即將完全現身。
以血親之血,解百年之封...那個聲音再次在我腦海中回響,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我沒有選擇了。煤球在我腳邊焦躁地嘶叫,但聲音仿佛來自很遠的地方。我的整個世界縮小到這把剪刀和井中的怨靈。
當我的手指終於觸碰到剪刀手柄的瞬間,時間仿佛停止了。
一陣劇痛從指尖傳來,剪刀上的符文像是活過來一樣,蠕動著刺入我的皮膚,汲取著我的血液。手柄上的鏽跡褪去,露出暗紅色的本質,那顏色像是凝固的血液。
接著,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我拉入幻象之中...
1923年10月15日,永年照相館
我——不,是沈秋月——站在照相機前,身上穿著那件精致的藍色繡花旗袍。陳文軒,永年照相館的少爺,正在調整相機的位置。他的手指修長靈活,眼神溫柔地望向我。
秋月,就這樣彆動,他的聲音如春風般和煦,這張照片一定會很美。
我能感受到沈秋月心中的喜悅和愛意。我們相識於半年前,那時我來照相館拍生日照片。文軒親自為我拍攝,我們一見鐘情。之後他常常找借口約我見麵,有時是試穿新到的旗袍,有時是看新背景布的效果。
但這段戀情必須保密。文軒早已與軍閥趙大帥的女兒趙玉玲訂有婚約,這是兩家為了利益達成的聯姻。文軒多次表示要解除婚約,但趙家勢力太大,得罪不起。
文軒,我有些害怕,幻象中的沈秋月輕聲說,昨天趙小姐來找過我。
文軒的臉色頓時變得嚴肅,她說了什麼?
她說...說如果我繼續糾纏你,就會讓我後悔。沈秋月的聲音顫抖,她還說知道我家住在哪裡,我母親在哪裡幫工...
文軒握住她的手,彆怕,秋月。我已經在安排船票,下個月我們就去上海。在那裡沒有人認識我們,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就在這時,照相館的門被猛地推開。趙玉玲站在門口,身穿華麗的紅色旗袍,身後跟著兩個持槍的士兵。她的臉上帶著冰冷的笑容。
好一對癡情鴛鴦啊,她緩步走近,眼神如刀,陳文軒,我父親已經定好我們的婚期了,就在下月初八。你準備準備吧。
文軒將沈秋月護在身後,趙小姐,我很抱歉,但我不能和你結婚。我愛的是秋月。
趙玉玲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猙獰的怒容。你再說一遍?她的聲音低沉危險。
我愛沈秋月,我要和她結婚。文軒堅定地說。
接下來的事情發生得太快。趙玉玲突然從手袋中掏出一把剪刀——正是我現在手中的這把。她猛地衝向沈秋月,但文軒擋在了前麵。
沈秋月尖叫。
剪刀刺入了文軒的胸膛。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胸口的凶器,然後緩緩倒地,鮮血迅速染紅了他的白襯衫。
趙玉玲也愣住了,顯然沒料到會傷到文軒。但很快,她的表情變得更加瘋狂。都是你的錯!她對沈秋月尖叫,如果不是你勾引他,他不會死!
她拔出剪刀,再次刺向沈秋月。這次,鋒利的刀刃直接刺入了沈秋月的心臟。
劇痛傳來,我幾乎能感受到百年前曾祖母臨死前的痛苦和恐懼。沈秋月倒在地上,視線開始模糊。她最後看到的是趙玉玲瘋狂的臉,和匆匆趕來的照相館老掌櫃——陳永年的祖父。
幻象切換到我熟悉的暗房。老掌櫃看著兩具屍體,麵色慘白。趙玉玲在一旁冷冰冰地說話:
把這件事處理乾淨。沈秋月的屍體處理掉,文軒的死就說是一場意外。她擦拭著剪刀上的血跡,至於這個...她舉起剪刀,我會請天師府的張道長做法,讓這個賤人永世不得超生,連她的後代也要代代受苦!
老掌櫃顫抖著說:趙小姐,這太...太殘忍了。沈小姐已經死了,何必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