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中時獨自住在城郊的老宅裡。那宅子是祖父留下的,父母在外地工作,每月寄錢回來,我便開始了自炊自宿的生活。
記得那是高三上學期,學業壓力如山,我常常學習到深夜。那天晚上不知為何,特彆疲憊,剛過十點就眼皮打架。平常我必定會反鎖房門——老宅年久失修,門鎖有些鬆動,需要用力才能完全鎖上——但那晚我連門都沒關嚴,留了一條縫,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夢中,我站在學校的操場上,同班的李明突然衝我跑來,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對我大喊:“快跑!有人拿刀來砍你了!快跑啊!”他的聲音異常清晰,幾乎刺穿我的耳膜。
我猛地驚醒,心臟狂跳不止。
房間裡一片漆黑,隻有窗簾縫隙透進一點月光。我正想喘口氣,卻聽見了聲音——清晰的腳步聲,在客廳裡回蕩。
嗒、嗒、嗒。
那聲音由遠及近,不緊不慢,像是在踱步,又像是在尋找什麼。我渾身一僵,腦子裡一片空白。
接著,另一種聲音響起——刺啦、刺啦——像是金屬在粗糙的石頭上摩擦。
磨刀聲。
我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想動卻動彈不得,仿佛被無形的繩索捆綁在床上。恐懼如冰水澆頭,從頭頂涼到腳心。
腳步聲越來越近,已經到了臥室門外。我聽見門軸吱呀作響——那扇我沒關嚴的門被推開了。
我的心跳聲大得嚇人,生怕被聽見。黑暗中,我能感覺到一個身影緩緩靠近床邊,停在離我不到一尺的地方。我緊閉雙眼,連呼吸都幾乎停止。
突然,脖子上傳來一股壓力,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壓了一下。冰涼的感覺從頸間蔓延開來。
我完了,我要死了。這是我最清晰的念頭。
但幾秒過去,什麼都沒有發生。沒有疼痛,沒有流血,我隻是僵在那裡,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又過了許久——可能幾分鐘,也可能幾十分鐘——房間裡依然寂靜無聲。那個壓在我脖子上的力量消失了,仿佛從未存在過。
我不敢睜眼,不敢動彈,就這樣一直閉著眼睛,直到窗外的天空開始泛白。終於,我積蓄了全部勇氣,猛地從床上彈起,衝向牆邊,“啪”地一聲打開了燈。
房間裡空無一人。
我顫抖著檢查房門,還是我睡前留下的那條縫。我猛地將門關上,反複確認已經反鎖,然後背靠著門板滑坐在地上,渾身冷汗淋漓。
那天之後,我開始懷疑那晚的經曆是否真實。我沒有死,沒有受傷,甚至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是夢嗎?但那些聲音如此清晰,那個壓在脖子上的觸感如此真實。
高中剩下的日子,我過得渾渾噩噩。抑鬱如影隨形,成績一落千丈。老師認為我壓力太大,建議我去看心理醫生,但我知道不隻是壓力那麼簡單。
奇怪的是,自從那晚之後,我就開始倒黴起來。不是小打小鬨的倒黴,而是一連串令人匪夷所思的厄運:高考時填錯答題卡、錄取時被調劑到最不喜歡的專業、開學路上錢包被偷、剛到大學宿舍就摔了一跤骨折......
朋友們半開玩笑地說:“你是不是被人‘借運’了?”
我們老家確實有“借運”的說法——據說有些人運勢低迷,是因為有邪祟借走了他們的好運。通常需要請懂行的人做法事才能破解。
我本來不信這些,但接連的厄運讓我開始動搖。大三那年,我忍不住把那年晚上的經曆告訴了鄉下的奶奶。
奶奶聽後沉默良久,最後歎了口氣:“你那老宅子以前住過一個屠戶,後來發瘋了,在屋裡自儘。你睡覺留門,怕是讓他趁機進了屋。壓你脖子那是試探,看你陽氣旺不旺。你當時嚇得魂飛魄散,他正好借了你的運勢。”
“那怎麼辦?”我急忙問。
“找個懂行的給你做場法事,把借走的運討回來。”
我將信將疑,但在接連倒黴的壓力下,還是通過奶奶聯係了一位老先生。他為我做了一場簡單的法事,說已經“斷了借運的路”。
說來也怪,從那以後,我的運氣真的慢慢好轉起來:順利通過了資格考試,拿到了心儀的實習機會,甚至曾經暗戀的女生也開始主動聯係我。
但每當我獨自一人在夜間醒來,總會不自覺地摸摸脖子,想起那個恐怖的夜晚。
有時我會想,那晚我如果真的鎖上門,一切會不會不同?或者,那些所謂的“借運”之說,隻是我們為自己不幸尋找的借口?
答案或許永遠不得而知。但我知道,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不鎖門就睡覺了。
無論身在何處,夜晚入睡前,我必定反複確認門已鎖好。
這習慣,怕是會伴隨我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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